我们僵呆着相互对视。
【6:27:38】
我们都狂笑起来。
荒谬。
真他妈荒谬。
我们在演戏。
我们在表演一个杀人一个被杀的场面。
但是最关键道具我们却忘了拿。我忘了拿那把,可以杀了她的刀子。
【6:28:40】
我们狂笑着拥抱在一起。
我们狂笑着流出眼泪,把一切精心弄好的东西都弄乱。
算了。她说。让我再画妆。等我化妆好了。我们去找找,看哪里有个刀子。然后我们再来。
【6:29:01】
她开始用纸巾把脸上弄乱的妆擦去,而后又重复着化妆的举措。
【6:31:43】
我停止狂笑。
我停止了流着泪水的笑。
【6:32:02】
她开始打底色,并且扑粉。
【6:32:06】
第一丝恐惧出现在我心灵深处。
楚灵。
我叫她。
她回过头来。
“恩?”她问。“又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6:32:10】
她扑好了粉,开始弄眼影。
“楚灵。”我又叫她。
她继续回过头来:“又怎么了?”
我迟疑一下,“没什么。”我说。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做下我必须做的提醒:“楚灵,假如还有轮回。不要再对了窗台前的镜子化妆好吗?尤其在办公室,有电脑的办公室里,或者是,有电脑的家里,不要把镜子放在窗台前好吗?不要对着镜子化妆好吗?”
她停止了继续化妆。
她偏头沉思。
“为什么?”她问。
“也许在这个时候,陶涛正用望远镜,偷~窥着你化妆,”我说。“也许在这个时候,当你回头,我就会再度出现。但那时候,我的手里,就会真的有一把刀子。”
“是这样吗?”她摇头,“那有什么呢?反正已经那么多的轮回了。”
我摇头。
“不。我们不要再这样轮回下去了,好吗?”
“楚灵。我不喜欢这样的轮回过程。真的。”
“如果还有将来。我希望,我们宁可从来都不认识。我们宁可,从来都不相识。”
我没有流泪。
但是我的声音在哽咽。
“这样太残酷。”
“即使是一个故事。两个相互追寻了很多次人生的人,相遇后,必须选择一个杀了另一个的故事,也太残酷。”
“楚灵。我们能选择,一生也不相逢、一生也不相识吗?”
【6:35:59】
楚灵的泪水滑出了眼眶,弄脏已经化了一大半的脸容。
她凄楚地看我最后一眼,扭过头去。
她拿着纸巾擦脸。
“我不知道。”
她哽咽着。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但是郭宏。人的一生,能有几次爱?如果我们相爱。如果我们是追寻了很多生命时光的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相爱?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永恒的时光中长久地爱恋下去?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接受下去?”
她的眼泪,断了线一样滴答着。
“郭宏。即使到了现在。即使我明明知道,当我最终再见到你的时刻,当我们最终都醒悟本来的生命的真相时刻,就是我死于你手下的时刻。我依然觉得,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人生。”
“假如我们的人生真的就是如此残酷。我不知道。郭宏。我真不知道,与所有其他残酷相比,我是否能在可能存在的未来人生里,能否接受下,永也不知你存在、甚至连你是谁都毫无印象的,更残酷事实。”
“郭宏。我当然明白。你爱我,所以你希望我们的未来人生轮回中,从不曾知道彼此的存在,是更爱对方的表示。”
“但是我爱你,所以我宁愿面对任何残酷,也只为了,这一刻的,或然真实的,幸福。”
“郭宏。这是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呢?”
“但是郭宏。你别逼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
【6:50:32】
在无尽的泪水中,楚灵重新化妆,她重新成为了一个,艳丽的职业女性。
“不要对我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好吗?郭宏?”
她问。
【6:52:00】
在无尽的流倘着的泪水中,楚灵缓缓地回过头来。
她凄楚地看着我。
迷蒙的眼光,碎心的泪容。
“生命真的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对吗?郭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