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白热般亮光汇聚成一个可怕的,无法形容的东西。
那东西席卷而出。
只是一团影子。光的影子。
在席卷而出的刹那,就成了庞大的,没有形体的形象。
它既像天空中的云朵,也如漫画里才会出现,一般人正常生活中无法看到的,巨大的电球。又或者像是什么别的东西,比如,一个恶魔的头颅,一个巨大的,张开了的,大口。
但无论那是什么,都只是无法看清的,白热的立即就能让眼睛几乎失明的形象。
在那一瞬间,我下意识闭上了眼,但没有用。
比太阳的亮光还要亮的光芒,似乎完全不因我的闭上眼睛而消失。
我几乎能够察觉出来,那东西狂扑而出,张开了巨大的口,卷向飞出的两个身穿白色防化服的人。
而后,那东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牵扯着。
它的行动能力失去了。
它以更迅速姿态发出更庞大的“哇~嗷~”的只有野兽、凶猛的野兽才能发出的狂嚎声,然后,它迅速倒退着,被牵引了回去。
“叮!”
“当!”
两个铁棍落到地上。
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得到。
我能感觉出这两根铁棍正在坠到地上,然后弹起来,飞起来,然后又坠落,然后划出锐利的风声,向我而来。
我下意识伸手,我的手中一沉,我抓住其中一根,然后我下意识一扫,另一根发出当的一声,而后就是当当的滚动声。
很好,我这八大名镖之一的曾经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尽管眼睛暂时失明,听风辨器使得我依然抓了一根,扫飞一根。
静止。
所有的警铃,陡然间全部消失。
然后,刹那间,就响起了贯彻天宇的,像是战争影片中才能出现的巨大的防空警报的声音。之前也有过防空警报声,但警报声和警报声是不一样的,这时的警报声,是那种战争即将来临的最高警报声。
这声音从响彻的刹那,所有警铃都消失地无影无综。
寂静。
那么巨大的声音里,我只感到万赖寂静的可怕反差。
然后是沉寂。
我的视线,终于恢复。
面前。就在三米外的面前,有具尸体。
哦。不。
那还不能算尸体。
白色防化服已经融化了大半,只剩下半边的尸体。
但不是被灼伤,而像是被什么腐蚀了,在这片刻的功夫里,半边的尸体裸露出的肉体上,连血污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脓血。
那就像——怎么形容才好呢?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原本是个人,如果他形状再小点,我宁可说,那是粘满了酱汁、巧克力、蜂蜜、黄油什么的东西。
一点也不恐惧。
那简直就是件精美的艺术品,是高级厨师做出的,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垂涎欲滴的,刚出锅浇上了什么亮汁的菜肴。
但是他还在动。
他半边脸已经没了,另半边脸上都是那样的东西,并且那样的浓汁,还在增多。
他的白色的带防护面罩的头盔也融化了一半,另一半滚在一边。
他的半边身子还在继续地,更迅速地,把那种简直堪称是美丽的液体,增多着。
但是他在惨叫。
然后,他惨叫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他在蠕动。在蠕动中,他的半边身体也没有了,水泥路面上只留下一滩,说不上算是什么颜色的浓浓的,还在散发着蒸汽的液体。
我倒退一步。
我手里是铁棍。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拿到一根和楚灵手中一模一样的铁棍。
只有在我亲手把铁棍拿着的时候,我才能发觉,它其实并不是什么铁棍。
它是软的。但又是坚硬的。
这很矛盾。
它看上去像是金属制品,又像是塑料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做的,拿在手里感觉是软的,但仔细观察,却又发觉它的确是硬的。坚硬的很。
我晃了晃手中铁棍。我眼睛的余光看到楚灵正在把遮挡眼睛的手放下来。
她在揉眼睛。
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我们现在,站在水泥路的中间。
左边的办公大楼,破碎的玻璃门,那些破碎了但没有碎得太厉害没有被砸得飞溅的到处都是的玻璃碎片,正在水银一样,自动向一起聚合着。
它们只是玻璃碎片而已。
然而,它们仿佛有生命,又或它们仿佛就是水银。
它们的碎片自动聚合,聚合之后所形成的更大的碎片,就能产生更大的引力,可以吸引更多的碎片聚合而来。
它们所有的碎片都在彼此相聚,然后又向一起聚拢。其中,距离玻璃门框比较近的一大片,已经自动软体动物一般,蠕动着,重新回到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