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总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
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黑暗,在这样漆黑的树林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鸟的叫声从偶尔传出,到越来越多能地听清楚,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到模糊地能看到东西,我们可以清晰地知道,又一个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扑棱棱的声音在响,很多鸟,开始了它们的早起飞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我想当懒虫。
睡觉睡到自然醒。
但是我们实在太冷,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再也无法坚持躺在那里当懒虫了。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活动活动身体。都冷得直打哆嗦。
“咱们跑吧?”楚灵提议,“咱们跑着,就能暖和起来。”
我欣然同意。
借着隐约的光线,我们开始慢跑,在慢跑的过程中,光线越来越亮,楚灵在慢跑的时候,还拎着她那根铁棍,不时用铁棍打开挡在前面的树枝或灌木。
太阳出来了。
红红的太阳,树林中很快就弥漫出一种奇异光线,使得眼前一切,都像置身于红光之中,连那些偶尔露出的绿色,也沾满火红之色。
我们停了下来,看看彼此被太阳的红光映照得红通通的脸蛋,都傻呵呵的笑。
也许,这还是在梦里。
但是这样的梦,我喜欢。
我们忍不住拥抱一下,轻轻地用嘴唇触吻,然后分开。
楚灵明媚的笑容上充满青春的朝气和阳光的灿烂,她欢乐地笑,她跳了两下,然后高高举着那根始终拿着的铁棍:
“郭宏!太慢了!我跑,你追!”
我笑了,“好的。不过你跑不过我。”
楚灵兴奋地又转个圈,跳舞一样的姿态,充满青春的活力,明媚的笑容,显得那样艳丽,“来!试试!追上了,我就让你吻我!”
我微笑着看着楚灵舞蹈般姿态,用我们都知道的表情向她笑:“那不行,追上了的话,我可就……”
“啊!”楚灵尖叫,“坏死啦!”铁棍向我扫来,我一躲,做势向她抓:“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楚灵咯咯笑着,已在奔跑。
我静静的看她跑出几十米,这才大喊,“我开始追了!”
*********
我们气喘吁吁在一个坡地上滚到,然后我们滚在一起,滚动着,滚下了山坡。
我们笑着,彼此抓闹着,然后都把视线望向下面,停止了一切嬉闹。
几十米外的下面,就是片开阔地。
是我们从昨天就看到,今天才到达的目的地。
和剪刀工厂是类似建筑,开始是几排简陋房屋,然后在凹地里就有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工厂式建筑。
但是不。
这和剪刀工厂不一样。这里的建筑庞大得多,工厂的范围也一眼看不到头。
它简直就是一片区域。
我们的目光,极力搜索着。
安静的地方。
安静地死一样的寂静。
几排简陋的房屋的范围,向周围的远处看,可以看到几乎是一样的稍微高点的地带。
而在稍微高点的地带上,似乎遥远的间隔了许多这样的简陋的几排房屋。
这或许就是种分界线。
在这种简陋房屋的分界线内,是广阔的简直比我印象中的V区还要庞大的开阔场所。
高高的围墙上有铁丝网,在这几排简陋房屋迎面处,有个没有大门的大门,进去后,就是水泥道路,可以一直望到视线望不到的地方。
而这些水泥路,也棋盘一样分隔出庞大的工厂区域,把工厂划为许多小区。在围墙的内部不远,就是高高的两幢楼,更向内,可以看到很多不同装置。
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管线,几层楼甚至几十米高的装置构造。
相比起来,那个似梦非梦里的印象中的剪刀工厂,简直就是玩具。
楚灵的神色充满惊讶。
她盯着这庞大的工厂,东张西望,惊讶地看,然后吃惊地回过头看我:“郭宏,郭宏,这不是真的吧?我们在哪里?”
我努力用我的眼睛观察这个陌生的死寂般世界。
树林。树林。树林。山道。山道。山道。山道。坡道。坡道。坡道。太阳出来的方向是东,现在我在西边,南边和北边的远处坡道那里,能隐约看到水光,像小溪。如果是小溪的话,就是:小溪。小溪。车间。车间。车间。厂区道路。厂区道路。广场。广场。房屋。巨大的装置和错综复杂的管线。
对。我想了起来,这就是那个监控室电子屏幕中的大多数屏幕里出现的场景。
——这里也是个,被监控了的场所。
而且,在剪刀工厂地下监控室内,就有这里的被监控画面。
“你……”我看看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楚灵,“……你不认识这里?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