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呜呜地吹着,树林中的夜晚就像海滩边,总有一波波涛声,连绵不绝。在我怀里,楚灵在动。她向我的怀里卷缩,好像怕冷地缩了缩。我一动不动躺着,任她把我当做被子或者枕头抱着睡,任她随便摆弄着寻找最舒服睡姿。
也许在她梦里,会是寒冷和对于命运未知的恐惧吧。可是在她梦里,是否会有我这样的可怕而真实的噩梦?或者,在她梦里,我就是个噩梦?
她又动弹了一下,也许是她的腿在我身上撬累了,也或者是觉得这种姿势不舒服了,模糊不清的呓语一句,翻了个身,腿从我身上下去。脑袋也从我肩膀上滑开。
现在,她仰面而睡。我也仰面而睡。
风呜呜地刮,我一动不动躺着,呼吸平静。
被她这么一打扰,似梦非梦里所有的可怕画面,不可捉摸的就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都消失了。
我可以很冷静的,想,以及,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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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现在开始分析。
在我最原始的噩梦里,我是个保镖,因为陶涛疯了,到处都流传着陶涛杀人的故事,我为了弄清真相,遇到一个蹦跳的石头。那两个最初引发我出场的,在我面前假装是捕役的人,石头说,他俩是大仙。而后,我们就去拜会大仙。
那么现实中的我,是个疯子。是个天才的幻想家,总在脑海中,杜撰出许多东西。总在编故事。
最原始的噩梦,到了我和蹦跳的石头开始化妆,就结束了。
在又一个和最原始噩梦能够连贯起来的噩梦里,我发现我的女人被陶涛残忍地杀害。
然后,这个噩梦就一直延续着,延续到,我越狱。
再然后,我遇到第一个楚灵。而她现在,就在我的身边躺着、睡着。
但是在这个噩梦里,又有其他东西。
也许是个梦中梦。也许不是。总之,我现在就深陷于这个,梦中梦。
现实是,我还是个疯子。我还在精神分裂的疯子生涯里。现在的一切,也都不是真实。
我在编故事。
故事在很多地方卡壳了。
比如,最原始的噩梦,在我化妆时就结束了。
比如,在梦中梦里,我又真实看到陶涛杀人的场面,然后,我那个梦中梦,标标准准的噩梦,就此结束。
但是,我仍在编故事。
是的。
在最原始噩梦里,我应当是和石头去拜会冒充捕役的大仙。这样才比较符合逻辑。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卡壳,或者说为什么在此结束,是因为,他是大仙嘛。
是啊,他既然是大仙,就有仙人或神汉的办法把我制服。
然后……然后才能解释,那些不断在我脑海里蹦跳出来的噩梦断章。
应该是,在那个噩梦结束的时候,蹦跳的石头冲了进来,然后石头得屈服于什么国家的机密之下。如果是这样,我所编造的故事,就能把整个噩梦连成一个完整的篇章。
但是噩梦继续发生,我荒谬地从守卫森严的监狱里以矛盾的只有什么都不明白的疯子才能想像出来的方式杜撰出一个越狱而逃故事——哦,不,这故事还属于噩梦。只有在噩梦里,所有的一切的荒谬,才会都成为真理。
在梦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真实的现实就是,我——仅仅是个疯子。
那么我是谁?
我是郭宏。
郭宏又是谁?
郭宏是我。
但我是郭宏吗?
郭宏是我吗?
在郭宏和我之间,是否真的就是一个人?
每个人——几乎在噩梦里的每个人,和我说话的时候,都会用上同一种说话方式: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
(这真他妈别扭。)
哦,对的。这就是我噩梦里的方式。梦里,什么东西都是正常的,在梦里,不存在荒谬。
否则,现实生活里哪有这样的对话模式。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就算我现在已经彻底迷茫于究竟哪一个楚灵才是楚灵,我对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也没有说,楚灵你是叫楚灵对吧?但在我的梦里,几乎每一个占取重要位置的人,和我的对话都会这么来上一句,郭宏你是叫郭宏对吧?
对尼玛滴对!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郭宏?你们都是脑残有毛病?!
嗯,现实生活里,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脑残有毛病,当一个人遇到这样问题的时候,只能说明,脑残有毛病的,就是这个人。
所以,这就反证了,我要么是在做梦,要么我就是现实里的疯子。
对的,就是这样。
那么继续。
让我继续分析。
继续下去,就还是噩梦。
在噩梦里,我遇到了第一个楚灵,现在还躺在我身边的这个女孩子。
然后,她没完没了和我爱爱,然后,我们就没了中间的过程,直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