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候,我的手臂灵活多了,我于是吃力地、小心翼翼地,把楚灵半翻过来,让她的头向上,而她的上身依然是侧躺。
我又吃力地去下了她的安全帽。
现在看了出来,她那透明防护面罩已经没了,只有骷髅般的气防面罩。
我吃力地把她那骷髅般的气防面罩摘掉,又用我的手指,探向她的鼻子。
她的脸没有烧伤,眼睛闭着,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皮肤是冰凉的,也没有一丝呼吸。
楚灵!
我干哑的,没有一点声音地叫着。无声地叫着。我想我一定是流泪了。可我连一点湿润的感觉都没有。我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楚灵!
我近乎歇斯底里无声地叫。
我的手哆嗦着,在她脸上,身上,摸索着,察看着。
她的身躯是冰凉的。可她的皮肤依然柔软。尽管现在这种磨砂黑的衣服几乎和盔甲一样坚硬,我依然能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我甚至能透过盔甲般衣服感触到她柔软右乳下是依然在跳动的心。是的!是心跳!心跳!
通!
通通!
我一震,立刻更贴合地在她盔甲一样衣服自动形成的罩罩上杯子似凸起处用力贴着。
通!
通通!
的确有心跳!她没死!她没有死!
这是一个趴在那里听的姿态,我的眼珠子因此而瞪得溜圆。
然后,我意外的发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
我立刻明白了,我在哪里。
我还在仓库。但仓库里的东西,不知怎么都没了。空荡荡的仓库里,只剩下这只挂在墙上的钟表。
钟表里的指针依然在固执地行走,固执地在一个圆圈的世界里相互追逐,相互奔波。
多像人的一生。
湿润。
我的眼泪,终于流出。
两个小时后,上午九点。我盔甲一样的衣服逐渐失去效应,一点点的向柔软转变,我始终抚摸着的楚灵胸口处,也变成了,我真正抚摸和感受着,楚灵的胸,以及在跳动的心。
又过半小时,盔甲一样的衣服彻底软化,我终于能够活动了。
我吃力地坐起来,再更加吃力地把楚灵从地上扶坐着,扶到我怀里。
我不敢碰她后背的微型剪刀。
也许那是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刺入,但既然流了那么多血,可能只要轻轻一拔,就会再度不可抑制的血涌而现。在没有药品和医生的情况下,任其停留在伤口内不做挽救,也许她终将会死,可也总比我拔出小剪刀,让她立刻死,就死亡的时间而言,是不是更好一些?
时间是那样的漫长而短暂。我不知道除了把她抱在怀里外还能做什么,就这样,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衣服也柔软了,完全柔软了。她与我的贴合,也完全紧密了。
在抱坐中,我曾吃力地回头向仓库外面看。
在这里,能够看到剪刀工厂的大门。
但远处、下方,那个剪刀工厂早就没了大铁门,它的大铁门,是被无数剪刀剪成碎片的。然而,就像有人打扫过,门框那里的铁屑碎渣,竟然都没有了。
再想想这间仓库里曾经有着的货架,呵。我笑。
不知道记忆金属线性体都被掺杂在哪些金属里,掺杂的量有多大,但现在我都能肯定,无论那个被剪碎了但现在却没了的大铁门的铁屑们,无论这些被杀人的管道疏通器的钢条条扫得七零八碎的但现在也都没了的货架们,它们和那些奔跑的剪刀在某些属性上是大致一样的,只要起火了,温度突然升高到一定程度了,它们也会奔跑,也会往安全的温度所在的方向上靠拢……
这真的很荒唐。
我已经想到了一幕场景。
呜呜的炮弹飞了过来,漫天的爆炸此起彼伏,然后,就是大火,失控的人群,但是失控的人群很快就发现,比大火,比炮弹,比此起彼伏的爆炸更可怕的是,所有的金属制品,都在追逐而来,对那些东西来说,失控的人群的跑动所在,就是它们的安全温度。因此,哪里起了火,哪里有金属,哪里就可能变成……
呵。
我笑。
这真恐怖。
只要你能去细想想,你也会觉得,越来越近的恐怖,正在向你逼近,向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活着的生物,越逼越近。
幸好是,我们用一把终极剪刀,把所有的故障产品,都给销毁了。
但是,我看过恐怖片。
所有的恐怖片的结尾都会告诉你,恐怖并没有结束,它正喋喋不休的阴森森笑着,潜伏着,等待续集的开始。
【……最后一个周期其实只有七天。她会完全好起来的。她好了后,才会再开始。
……哦,我也没劲儿了。郭宏,郭宏……我们以后都忘了对方好吗?……我们都忘记好吗?……我们都忘记好吗?】
仿佛是上过世纪的梦境一般的梦中呓语,顽强的,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