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在绝境面前那是最愚蠢行径。善良地为他人考虑的最终后果,是把自己推向无法挽回的深渊。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善良?我为什么不能认识到,我可以任意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取得最终结果?
一切的邪恶行为不符合法律道德的行为,在绝境面前,都可以成为挽救自己的方式!我为什么不能认识到,只有生命是宝贵的,在生命的存在面前,任何行为都可以称为正当?
我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我可以感觉出,我正以冰冷的眼光,俯视这个在恒温箱里瞪我一眼后就又藏进手掌中,不再看我的女病人。
此时此刻,是我在抵掌生杀。她必须认识到,在一个抵掌生杀的人的面前,虚伪地掩盖赤果身躯的举止是多么地可笑和无谓。她也必须认识到,一旦她从恒温箱里出来了,该面对的就是必然的说出实话。否则,一切都可能发生。
她怕什么,我会用什么。
在这已是绝境的空间里,我就是,主宰了她存在的,命运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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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的提示音又响起。
然后恒温箱的自动设置做出提醒:“请注意,请注意。病人已经到了终结阶段。病人已经到了终结阶段。请在三分钟内立刻为病人注入适应液。请在三分钟内立刻为病人注入适应液。再次警告,再次警告,只有三分钟的剩余时间,只有三分钟的剩余时间。”
她把她的面孔又从手掌中露出来。
她看到了冰凉注视着她的我。她先是又瞪我一眼,然后募然身躯一震,接着吃惊地看我,又开始向视线所及处四处张望。
她甚至想坐起来。
但她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她的脸色刷地变白。眼中的恐惧,瞬间就无比清晰展示出来。
我冷冷地俯视她。
她和我的眼光对视,眼中逐渐露出哀求的神色,而后自动把身体仰了过来。她的眼色是不情愿的。但她不得不把身体摊开,舒展着手臂和腿脚。把所有的身体隐秘都开放出来。
这就对了。
她应该明白,她的身体对我而言早已不再是秘密。就像所有躺在这种恒温箱里的病人,无论你多么害羞,在你失去知觉长达三个月到半年甚至更长一段时间里,护理医生早把你看得一清二楚,你甚至连都被谁仔细地没有再那么仔细地看过,甚至比你同床多年的丈夫还仔细地看过——假如你有丈夫——都不会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掩盖还有什么意义?你早就不是你。好听的说法上,你是个病人,务实一点,你只是一个展览品。
我牵动一下嘴角,露出不易察觉微笑,而后弯下腰,按动一个橙黄色按钮。
对说明书的详细介绍,我几乎已倒背如流。
塑料锁扣向上伸出来。她闭上眼睛。她眼旁甚至出现一滴泪水。但她还是把四肢摊开,放到了塑料锁扣上。
锁扣扣上了。
输液针出现,然后又出现三个输液针。
四个输液针陆续刺入她四肢内,是粉红色的,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液体。或许以前也有过这种的什么“适应液”,不过我从没见过。
我其实只清楚地知道,楚灵对她输液时的情况,连我照料她的几天里,我也是高烧状态,真实情况如何,一点都不记得。
过了一会儿,粉红色的液体消失了,变成无色的液体,可能是一般的输液,也许是葡萄糖之类东西。
不过无论是什么,说明书上都没有介绍,也不必介绍。
这都是,早就定好了的程序。
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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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闭上的眼睛中,我能感觉出,她的意识已经逐渐蒙胧。
我也想起了,这是最后一次输液,输液结束后,恒温箱的保护罩会自动打开,到了4小时后她意识恢复时,她就能自己坐起来,自己从恒温箱里出来。
按照说明,她的身体机能在出来后,和正常人毫无区别,在走出恒温箱24小时后,适应液和营养液逐渐失去效用,她才需要平常的食物饮品,做为人体新陈代谢的补充。
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她睁开眼睛离开治疗阶段的24小时后,她才需要面对正常人所必须面对的,饥饿、干渴,也需要以正常人的解决方式来解决大小便之类排泄问题。
到那时,她就不再是病人,只是正常的人。
这期间无须任何的适应阶段。
适应液已解决了困扰长期卧床病人的适应难题和适应阶段。
我不再看她。
最后一次的输液,要进行2小时,比初级阶段一次输液48小时,中级阶段一次输液36小时,终结阶段一次输液20小时来说,这最后的一次输液,几乎就是灌液。
当然,虽然只有2小时,对于迫切需要得到答案的我来说,这同样是,漫长的时间。
这个时候,我的恐惧感已因我邪恶的念头,被全然排除。
我不再关注恒温箱,而是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