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
但很明显,她知道这是最后的程序。
她的意识非常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羞愧的。
羞愧于,我对一个病人如此色的注视。
但我又迅速地把我羞愧心理排除于外。
现在情形是,我是逃犯。已经杀了几个人的,本不该是罪犯的逃犯。
即使曾经的我还有挽救我未来命运的些微余地,越狱后,我就只能是,面临走投无路的最后后果。
即便这一切都是一场大阴谋,即便将来能够有议员的死敌们另一派议员为我站出来,我首先也得拿到足够颠覆一切的相关证据,但纵然如此,法律就是法律,最多我能证明我的被判死刑是错误的,越狱期间所杀的狱卒,依然会让我重新成为无法赦免的死犯。
那么,我就必须为我的未来人生找到意义。
是的。我逃出来唯一目的是,杀了敢于杀了我女人的陶涛。我曾经的兄弟。比兄弟还要亲密或比兄弟感情更深的,我的另一份爱。
只要达到这目的。我什么也不在乎。
我逃出的另一原因是。我的入狱,是种奇怪的,或许有些隐秘的东西存在着。否则,不会是“证据确凿吗?——那没有问题。”
但我的越狱而逃,绝对有问题。从逻辑上无法解释。因狱卒不可能携带枪支陪伴一个理由奇葩的检查团到狱里近距离接触罪犯。并且在此情况下所有的罪犯都给去掉了手铐脚镣。那分明不是检查。是给死犯制造出一个劫持人质、劫持枪支的最佳良机。
这种逃狱故事只能存在于一个荒诞的什么都不了解的空想家的脑海里,它不可能出现于现实世界。
可它成了现实。
然后……在一个必要路段中,我们被迫进入树林,搜索停止,铁丝网通上了电,我们这些死犯,不再被已经确定了我们逃亡路线的狱卒和捕快们追捕。
哪怕这里是千里无人区的全球地理图上的不明朗地带,这种情形也不合理。
对于追捕,向来是,你敢逃到冰山,就有追到冰山上的人,你敢逃进火山坑,就有追进火山坑内的人。即便再不明朗地带,也比无尽的沙漠安全,何况,这里距午城并不远。
然而,事实是,没有继续进行追捕。
在这个连水果刀都不允许携带到列车、飞机上的时代,我们这些死犯,不但携了枪支弹药,还有现金,还有人质。即使是从顾虑舆论而必须对所有熟悉情况的人员进行封口处理以达政治上目的。首要任务也是,迅速将我们全部格杀。
而我们却是,只要进了树林,就没了追捕。在树林内,却有着一个个的,空无一人的工厂。其他工厂什么情况不知道,但在这原本是空无一人的剪刀工厂的下面,有个地下空间,里面藏了个活生生的楚灵,藏着二十多个已是骨头架子的死人,五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以及一个简直不可思议的用来治疗烧伤病人的恒温箱,箱子里,还有这个一旦烧伤被治好立刻变得无比型感美丽的女人。
问题不仅如此。
还有陶涛。
我是因调查陶涛杀人、发疯……才有了当前的一切。在这里,在这黑色软皮抄上,却有陶涛的笔迹。有一些,关于陶涛的事。甚至,在说明书的插图里,在那些被血迹或其他污迹所掩盖的模糊的插图里,也或者那就是,出自于陶涛的亲笔绘画,它说明了什么?是不是说明了,这个笔记本原本就是陶涛的?
那么现在假定,在广告公司工作的陶涛,因为接到了一个绘制还在研发阶段的恒温箱说明图的任务,或是一些的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最后有了陶涛拿着菜刀杀人的故事。而他的笔记本,则被藏在这个恒温箱的下层,那就是说,在几个月前,当这女病人开始治疗的初级阶段,这笔记本,可能就在这里。
那个时候,应当就是我被关押的时候。如果更早一些,那就是陶涛开始了所谓的发疯、杀人的时候。
无论如何,这一切其实都能最终联系起来。所有的一切,正逐渐连成一条越来越明晰线索,把秘密展示出来。
这女人,就是可以揭示秘密的,另一条重要线索。
弓虽进行中。
我不寒而栗又想起在噩梦中梦到的东西……那些画面。如果我从一开始就采取毒打、折磨、或者弓虽的方式对待楚灵,也许我早就得到更多更有用资料,也不会到当前,一切都糊里糊涂的,却糊里糊涂被关在这里,再无法出去。
我笑。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