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重新插入识别卡输入密码,进到满是死人的房间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究竟过去多久。一直到无意瞥见一个屏幕上电光一闪,然后一只兔子跳了两跳就此安静,我才猛然清醒。
一墙的电子屏幕,三四十个依然亮着。
但一直以为只不过是静止画面的画面,其实不是。
其实都是监视器。
那些的画面,都是藏着摄像头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其中一项任务应该就是,时刻关注这些屏幕上的动向。
我看着这些电子屏幕。
树林。树林。树林。山道。山道。山道。山道。坡道。坡道。小溪。小溪。工厂。工厂。工厂。车间。车间。车间。厂区道路。厂区道路。广场。广场。下水道。下水道。下水道里面。房屋。田野。远处的田野和隐约的建筑。废墟。废墟。高楼。高楼。电线杆。铁丝网。巨大的装置和错综复杂的管线。商店。商店橱窗里摆设的菜刀、剪刀、多功能军刀、各种锅、不锈钢快餐组合盘……
但是没有这家剪刀工厂及其附近区域的监控画面。
也许,在那一大半的没有亮着的屏幕里?
但黑黑的屏幕,以及能隐约看到的某些屏幕上的伤痕,使我可以立刻确定,这些不亮的液晶屏幕显然早就坏了。
即使这些亮着的屏幕里,也有不少屏幕暗淡到几乎难以看清,必须从不同角度仔细观察,才能隐约看到图像。
看不出监控画面里所显示的工厂,都是些什么工厂,那片建筑废墟,又是什么。
唯一能够作为共同点的是,屏幕所示,所有的一切,都是死一般寂静。
故而若非刚才树林中兔子触电而亡,我肯定忽略这些屏幕——只以为那是静态背景。
但……为什么没有剪刀工厂的监控画面?为什么这所有的画面都是近乎于静态?
牛三秃老二他们所经过的空无一人的工厂,是不是监控画面里的这些工厂?
糟糕!如果他们的确是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那么,我在这里很暴力的踢开踹开那么多的门,无论充满灰尘的地面上的足迹,亦或其他,都能让牛三秃老二他们立即判定,剪刀工厂这一片,有人!
他们还会回来!
我霍然转身。
差点就撞住一个人。
毛发在这瞬间森立而起,我这才发觉,是楚灵。
她竟然始终在我身后跟随,她竟然仍是赤果,她竟然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这么不着寸缕跟在我身后。
操!
我一愕,后退一步,看看她。妈的别是疯了吧?要疯了的话,那可太糟糕了。老子只是吓吓她,还不敢或者说是自己的原则让自己并不能真的那个了她,虽然……其实很想那么做。
她的脸色很平静。
不。那不是平静。那几乎就是痴呆。不。那也不是痴呆。那是……
我忍不住又倒退一步。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见她呆呆地在那里动也不动看着我,我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我干的。”她恢复了活人该有的样子,她认真地盯着我。“我真的没有杀人。他们都不是我杀的。”
我松了口气。她还活着。她还没疯。但她……为什么不穿衣服,为什么不趁我刚才几乎失去神智处的茫然态时赶紧逃走?凭她的身手,像我刚才那种状态,她可以轻而易举把我敲晕后或者杀了,或者绑起来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不相信我?”她看着我。认真地看着我。
“我……”
一时之间我竟然无法回答她。
这丫真的脑筋有问题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一女人被剥光威胁着要弓虽却又放开后,不赶快逃跑,反而还是不着寸缕跟在歹徒身后一直等着让人相信。
她怔怔地盯着我。固执地盯着我,就那么赤身果体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果体一样,站在我面前,固执地盯着我。
突然我意识到现在情况是,就算我立刻把她放翻,就在这里干了她,她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而事实上,她这么没穿衣服一直跟在我身后,就是一种疯狂的心理,宁可让我来弓虽她。宁可让我弓虽她但她毫不反抗的奇怪行径来证实她没有杀人这种无从辩驳的当下所见。
她现在还没疯。
但她的心理已在疯狂的边缘。
她已处在精神分裂的边缘。
突然我的小兄弟就坚强到疼痛难忍。
我就要变成秦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手下意识伸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一扭。
小小的酒精瓶子瓶口被扭松了。酒精的气息向外渗透。我咬咬牙,再扭,转眼就扭开酒精瓶子,酒精瞬间涌出,渗进衣服里,满是福尔马林气味的室内,顿时又多了药用酒精的气息。
我的小兄弟,醉了一样,立刻软了下来。
好。现在终于好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