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撞飞,我发现我被撞飞到货架的边缘。然后我坠下。
那个女人已经闯进来,门怦然一声关闭。
在我还没有完全坠到地上瘫软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嗖嗖嗖连续几个滚翻到了对面墙壁前,向我这里看一眼,后腿一蹬墙壁,一步紧一步迅速奔来,五米多点距离,几乎眨眼就到。
还未到我眼前,手中铁棍已经当先带出锐利风声,向我搂头搂脑砸来。
她的行动如此迅捷,速度那样快。几乎在下意识中我扬起手中沉重的钢筋剪,然后手腕一疼,那铁棍被我钢筋剪一挡,我的钢筋剪被砸得立刻脱手坠落,而对方手中铁棍却居然弯过来,棍头再没那么准确的,狠狠砸到我的脑袋上。
我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就扑通一声跪倒,趴下。
女马。我是好人哪。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思维。
……
现在是十点整。
我瞪着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就是这样,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停止。很黑。黑得什么也看不到。除了对面墙上挂着的钟表指针和时间指示的荧光。也很静。静得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那个女人——那个把我弄晕的女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可我能听得到外面的风声、脚步声、人员的叫骂声。
在这如此安静的空间里,被大铁门紧紧保护的仓库中,假如没有什么声音传入设置,我不可能听得那么清楚。
不是追捕者。
是秃老二、牛三他们。
还有人质。
“肯定有人的!女马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
在铁门外,是暴怒的声音。
哦,幸福。
是那个瘦子的声音。
看来秃老二他们并没有杀掉其他一同逃出的囚犯,仅仅是,对我不客气而已。
我动弹不得。我能感觉出我被倒被着紧紧地捆绑,双足也被紧紧地捆绑。嘴上甚至还有布塞紧后又用绳索勒紧。
我就这样被紧紧捆着,跪着,仰面看着那个钟表。我不想看也不行。这样的捆姿,加上能够清晰感觉出来的被捆在货架边缘紧紧束缚的跪姿,脖子上也被绳索勒着束于货架边缘,除了看那块钟表,我根本没有任何活动余地。
只要我一清醒,只要我睁开眼,我就必须这么瞪着那块钟表。
那他女马倒不如说那块挂在墙上的钟表正在始终俯视着我的仰面而跪。那臭女人。我造你女马!不,造你女马有什么意思,劳资脱身后,一定要把你造个生不如死!竟敢这样捆劳资!
脚步声陆续集中在大铁门外面。我也通过隐约的视线和眼角余光所能数到的隐约的货架,判断出自己目前是在距离门边两米之处。
这个位置前不着墙后不碰门。那么多货架。那臭女人可以躲在任何一排货架的任何地方。我必须小心。
“真的没有一个人。不过,所有的门都开着。”
“会不会人都在工厂里?——女良!这里咋有个和咱们牢狱生产的剪刀坯子一样的剪刀工厂?是不是咱生产的剪刀坯子,在这里经过再加工,就变成了品牌剪刀?”
门外,传来一问一答。
我听了出来,这是秃老二和牛三。
还听出来,他们的声音里都有深深的惧意和莫名的不安。
这才正确嘛。把我郭宏都吓哭到只敢躲进绿化带里卷缩一夜的诡异地方,看到了这么多奇怪的剪刀,他们不怕?他们不怕那才真的出问题了!
“不是。凭咱们生产的剪刀坯子,最多只能支持半个加工车间。”又一个说话了,嗯,是那瘦子。那家伙居然在否定牛三的疑问。“你数数,能清楚看到的车间就五个,按工厂占地面积,可能有十个车间!咱们也从来没生产过这么大号的剪刀坯子——最多只是前面几排房屋里小剪刀而已。”
“老子要饿死了!几天了除了喝点水一点吃的也没有!再这样下去,不饿死也要虚脱死!”是另一个声音,那声音说话时,还忍不住地呻音一声。
我甚至还能听到他肚子在叽里咕噜地叫。
从那声音的尖细,我听出个叫猴子的死犯在说话。
他不最后才加入的五个里的一个,既非秃老二的人,也非牛三的人,由此可知,秃老二、牛三他们并没有对这些单身独行的死犯再度立威,但同时也说明这些人并不怕他们。
当然,敢跟着逃出来的,都是死犯。豁出去了,还会怕什么?
不过,我清晰记得,我在的时候,除了牛三和秃老二,谁也不敢随便出声。
“只有这房间是锁住的。”一个听起来很憨厚声音说着,接着有什么东西捅锁,看来有人想用铁丝什么试图打开这铁门。
摆弄片刻,那很憨厚声音沮丧的嘟囔:“不行。工具不配套。如果能弄到钢丝,或者找来矬子和六个圆的钢圆,或许能行。这种锁很讨厌。平时遇到了这样的,我都直接气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