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凛然一惊,是枪响。
前面第一声可能是手枪,后面显然是半自动步枪或冲锋枪。枪声从我到来的方向——那个山坡上传来。在树林和山区无法明晰地辨别枪声的远近,不过只听这巨大的震破寂静的枪声,就知距离并不遥远。
追捕者?此地的神秘人士?又或秃老二、牛三他们?
我飞快地奔跑,一边迅速东张西望,一边盯紧远处上方的山坡。
假如他们从我到来的地方出现,或是任何一个高地方向出现,都能轻易看到一个人影在空旷的厂区道路上奔跑,而我却无法清晰看到他们。无论谁在开枪,我都必须在他们到来前快速的隐藏。
枪声砰然一声和一梭子之后就沉默下来。很快我奔跑到了厂门前,推开门。
对面,正中房间那紧紧锁着的大铁门,正开了条缝。正被推开。
我吓一跳。怎也想不到那个房间里居然有人。
急忙掩上厂门,从缝隙中,向上方的对面,偷偷地看。
紧紧锁着的大铁门只打开一条缝隙就停止了。过了片刻,从中伸出一个探头。探头自动摆动着,而后慢慢延长,像灵蛇一样升到屋顶,然后摆动着,360°转动着,又慢慢缩回去。
我瞪大眼睛,怎也想不到,这个房间里居然还能伸出这么长的玩意儿。
大铁门被继续推开,更大了。静了片刻,先是一条铁棍探出来,接着一个人头探出来。是个女人。即使相隔这么远,依然能看出,那是个漂亮的女人。
天!这地方居然不但有人,还是女人!
那个女人终于出来了。
她约有一米六五高度,长长的头发,身穿一件洁白的白大卦,拿着一根长长的足有一米五的铁棍。
她先是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到处看看,然后又向旁边屋子左瞧右瞧。接着,她小心翼翼试探着向外走几步,虚掩上大铁门,向厂区这个方向退了几步后,仰头向山坡方向望去。
看了一会儿,拎着铁棍,小心翼翼向左侧走去,每经一间房,都要向房屋看上一眼,遇到虚掩的,就伸出铁棍捣一下。
似乎是因一眼看去就发觉空无一人,她胆子大了许多,加快脚步,匆匆忙忙检查着。
她终于到达左手第一间房屋。
依然是看一眼后就继续走。
她绕到了没有房屋阻隔视线的边缘,探头向山坡上望,而后缩回了头。开始转身。
她的转身……为什么这样迅速?
忽然我意识到她要跑回大铁门的房屋并立刻锁上屋门。
忽然我就一把推开厂大门豹子般冲出,向几十米外那个大铁门冲去。她听到声音,惊讶地看我一眼,“啊!”一声叫,立刻飞步而奔。
我们的目标都是那个大铁门。
她在距离上比我近了将近一半。她的反应也几乎和我一样迅捷。
唯一不同的是,我是郭宏。原本的专门给豪富当保镖,但现在却走投无路的逃犯。
而她只是女人。或者也是身在危险中,可她没发觉我的存在。她忽略了我的存在。
所以仅仅前后脚区别,我就冲进那个没有打开过的大铁门当中,而后一拉。
“咣当。”大铁门关上了。
“啪嗒。”六条比我大拇指还要粗的插销自动锁死上下左右四个方向。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我只知道,假如说这里真的十分危险,那么这个女人,躲在这个被锁得紧紧的房屋中应该是安全的。至少是相对安全。
“砰砰”的拍门声传来。
我瘫在地上,呼呼喘气。
我已经太虚弱,刚才的亡命奔跑,几乎使我虚脱。
“开门!开门呀!”
门外那女人终于尖叫着,哭出声来。
不得不说,我真的是个好人。
她那哭声尽管急切到几乎歇斯底里,好听的异性声音中的柔弱和凄凉依然让我大为不安。
我真的不是坏人呢。
我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喘息着,想站起来。想起身开门,让她也进来。
可惜。我太虚弱,现在的我迹近于虚脱,我连手指都在不停发颤。我清楚地知道,我的身体已经软地像根面条。
房间很大。这是两个单间合成的。因此它有五米多宽六米五长。
那四排积满尘灰的,居中这间房屋无非床铺数量多。
但这间,显然原是仓库。进门就是一条将近一米宽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对面五米多外墙壁处。通路两边是一排排高过我的货架。房顶整齐布置的应急灯照明灯管散发着乳白光泽。
不知怎么,我陡然就生出一种淹没在水中、被污泥紧紧锁定而无法脱逃的,可怕感觉。
五米多外的墙上,幸运地挂了个钟表。
九点十五分。
滴答声是这间仓库内除了我的喘息外唯一的声音。三分钟很快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