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剪掉的明锁装入工装口袋。我推门,偏身而进,关门,插上插销。
“呼……”
做小偷滋味当真不好受。我拍拍胸口。
呵,居然很干净,没有灰尘扑鼻而来呢。
一抬头,差点失声而惊呼。
——就在屋子正中,卓然立着一柄几乎和我一样高的巨大剪刀。
那是裁缝师所用的那种剪刀。
但它实在太大了。比人头还大的把手,正如两颗人头,在冷冷地和我的头颅并齐,我的脑袋都能钻进去的把手孔,正宛如两只巨大的眼睛,在冰冷地面对着闯了进来的陌生人,也像两张巨大的、已经张开了的噬人巨口,在等待食品的到来。
——相比之下,我手中拿的,用来剪钢筋的也能称为巨型的剪刀,简直已是小小的指甲剪。
我下意识扬起手中的钢筋剪,冲这个站在屋子正中的巨大剪刀摆了个迎战姿势。
直至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贴到了门,这才愕然苦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钢筋剪。
我摆摆头,继续观察屋子里其他摆设。
那陡然的惊吓,依然在心中。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站在屋子中的剪刀,居然给我一种有生命印象。
搜索屋子的时间里,我的头皮越来越发麻。
屋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连桌子也没有。
单人床上是一床整洁的白床单,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被罩罩着的被子。白枕巾平平地贴在也是有棱有角扁扁的被白枕套罩着的枕头上。
四面墙都白得耀眼,空空荡荡,唯屋子正中那个黑色的站着的巨大裁衣剪,像是屋子里真正的主人。
锋利的两脚深深扎入红砖地面的缝隙中,叉开的双刃对我露出冷白的锋芒。根本不必试,我也知道这把巨大的裁衣剪任何一个锋刃,都能轻易割开我的喉咙。紧密贴合的的锋背,更显出这柄巨大裁衣剪的可怕。
假如真有人能有足够力气使用这把剪刀,相信开合之下,能够轻易剪开一个人的脖子。
这样大的剪刀,除了广告里有,印象中,就只有服装厂能够作为机器用到。
看那黝黑的亚光光泽和亮得惊人的白钢色泽的锋刃,却分明不像当广告用。剪刀上没有任何的电线接口,以及与普通裁衣剪丝毫不同都没有的样式,却又显示出,绝非服装厂所用的裁衣剪机器。
这家剪刀工厂疯了?
为啥要制造这么大,这么吓人的剪刀!
它还站在屋子正中!
那得有多怪的癖好,才能和它一起住在这里?
红砖地面似乎没有灰尘。
向外走的时候,我又回头扫了眼床铺。
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干净整洁……但是,床铺的作用就是睡觉,叠被子之类很正常,问题的关键在于,把被子枕头都给叠放出棱角,简直能拿尺子量,那得……多无聊?
即将迈出的下一步,停顿了。
不不不,能这样做的不单单是无聊,也有病态,然而把无聊和病态都排除之后……等等,军队?
印象里,仿佛电影电视涉及到军营的镜头,就是这样?
无聊的军营为了给无聊的士卒们找点事儿干,也为了从心理暗示上给士卒们营造一个“规格化、机器化”等等很多说法的相关概念,床铺要求上就得这样?
我摇头,笑。
迈步而出。
这真荒谬,我们这世界,是崇尚人的尊严和个性强于一切的世界,是科学家指引一切的世界。
科学家说,未来的战争,不是群体的战争,是机器,或者一个人就能操纵的,摧毁一切的“棋手战争”。
因此,它不需要平民们继续入伍,更不需要,同一星球内的人与人之间,大范围内耗。
一切的浪费都是可耻,浪费生命就是最大的可耻,为了灌输一种心理暗示而浪费着有限生命里宝贵的有限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就是一种,极度病态的,无聊之耻。
军队?
大约早在二十年前,全球所有角落,都已彻底没了军队这种概念。大约十年前,全球任何角落,都已彻底没了国度这一概念……
思绪抛锚中我已经到了第二个门的门前。
这个门的锁,是十字型暗锁,我手中钢筋剪毫无用武之地。
这绝非一根铁丝就能捅开锁型,当然假如手里有钢丝,有手钳,我有足够的耐心,它也拦不住我。然而……
我看了看这砖石结构的一排宿舍。
忽然间我想起了一则童话故事,一只小猪盖了草房子,大灰狼吹了一口气,呼;一只小猪盖了土房子,大灰狼……;管它大灰狼都做了什么,总之,砖房子或许能够拦阻大灰狼,可我,我是大灰狼吗?
我顺着玻璃没有被糊住的地方向内看。
我能隐约看到,这间屋子里面,也是一张洁白的床和床上方方正正的被子枕头。
恩。现在有些东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