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比。
哪怕我潜伏到工厂外的工人住宅前,依然没听到一点声音。似乎是,没有一个人。
我犹豫片刻,终于,试探性推了推距离最近的一间房屋的门。
房门应手而开。
扑鼻的尘灰气息席卷而出。
灰尘?这么浓郁的尘灰气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已溜进屋子并顺手带上房门。
简陋的砖屋,玻璃窗上糊着报纸,掩盖着破裂的玻璃漏风,而狭小的玻璃窗也因此显得无法使光线射入。屋内很暗。过了片刻,尘灰慢慢静止,我的眼睛也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空空荡荡的小屋,四面墙上、天花板上,都糊有花里胡哨东西,似乎是什么报纸、图片之类,长久的灰尘和屋里暗淡光线,使这些糊在墙壁和天花板上东西根本看不清。除了知道大约是纸张上绘着什么图案,什么也看不清。
地上积满灰尘,稍一移动就会尘灰四起,想必这里至少几个月没有人进来。
有张两米长90公分宽的单人床,其实只是简陋的木板横在水泥墩上。床的下面似乎有箱子。床旁边是张一米二长六十公分宽的桌子,桌子还顶不到另一面墙的墙边,在被什么东西遮掩的墙上,依稀还能看出曾有另一张床的痕迹。
哦……那也就是说,这间狭长的房屋有三米多宽,五米多长。看来,原本设计上,是个宽松住上四个单身的宿舍类房型。
这里有五排这样的房屋。
可想这家工厂在鼎盛期,可能有千把个人在工作。即使到现在,一间房屋假设只住一个人,五排房屋,也该有百多人在。
桌下是张四方凳。所有的一切也都一样积满灰尘,看不出本来面目。
必须小心。
我悄无声息贴在报纸糊着的玻璃窗前,顺着破了的报纸缝隙向工厂方向看。隐约中什么也看不清,但可以确定没有人。我的心情稍有放松,先蹲在地上拣起一本什么杂志或书籍之类东西,看一眼,扫扫灰尘,发现只是一本无聊的所谓法制文摘,顿时放心。
这种把什么弓虽案、囵女案、乱囵案、因情杀人案之类故事综合起来,细节稍微描写一下的所谓法制文摘,其实,都是些私家印刷厂为赚钱在色和非色之间玩游戏。你说它们违规,它们没有具体的违规内容,你说它们不违规,它们是一起起奇葩的案件,过程上某些细节,足够让阅读者拼命的进行脑补。
这东西一般而言都是无聊的底层人士在购买,可以想见,有这类东西,这家工厂对待雇员的要求,并不苛刻……当然话又说回来,既然宿舍都是这种一排排的几人一间还没有厕所的,工人的档次能够高到哪里?
我回到桌子前,拉开抽斗,里面什么也没有。再拉开这种极其老旧的一头沉桌子右手方向柜门,摸索一下,找出几把剪刀。
除了几把大小不一、样式各异剪刀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床板上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枕头倒在。不过枕头只是几块砖头。可想这间房屋里的确以前居住的就是一个非常平凡、非常穷困的,普通民工。
床下确实有箱子,还是两只,我拉了拉,很沉,又用了用力,才拉出一只。打开,发现箱子里满满的都是剪刀。各种各样剪刀,大大小小的剪刀。再使劲拉出另一只箱子,里面也是剪刀。
我抚抚墙上灰尘,眼睛不由自主瞪大。
墙上贴着的纸上,的确是画。不过却是,许多种剪刀的图案和加工次序图、设计图。
毫无疑问,这间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工厂,至少有一个车间专门生产剪刀。甚至,这就是,一家剪刀工厂。
但是,被铁丝网层层封锁的密林深处,只是一家剪刀工厂?
很快我就搜索了这一排房屋的全部屋子,都没有人住。
每间屋子都积满灰尘,几乎一模一样布局,除了找到仅有的一套合体衣裳,能找到的东西,全部都是剪刀。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甚至连应该有的碗筷,也找不到。
仿佛住在宿舍里的,就应该是这些剪刀。
工厂那边,始终安静。
我失去耐心。
假设没有弄错,我现在是在千里无人区内。是在全球地理图上都标注了不明朗三个字的废弃带。
有些东西,再忌讳莫深,既然时间上连十年都不到,那么各类官方媒体上再踪迹全无,也禁不住私下里的悄然流传。
假设这里真的因为种种诡异事件释放过不止一次终极武器,哪怕它并非核心带呢,一家工厂突然全部停工全部逃亡也能理解。
因此,说不得这里根本没有人?
五排房屋,我已经推开了四排房屋的门,到了后来,只需要打量一眼,根本不用进去,也不用隐藏自己,即可看到里面空空如亦的,除了灰尘和各式简单布局外,基本上能一眼发觉属于异常点东西的,都是剪刀。
越接近工厂,在房屋中发现的剪刀也越大。
到了这第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