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惫地摇头,竭力振作精神,“我姓郭,郭宏。以前干保镖。”站起来,向四周看看,“——咱们患难见真情,先认识一下。”
这当然是全车人说的,牛三立刻响应。
“我是牛三。”他也站了起来,目光阴冷地看着纷纷扭过头来的死犯,“大伙多数都认识或听说过我,”他有意识停顿一下,以加强别人注意力,这才继续道:“……当然,我还是再自我介绍一下。我,牛三,原越京褶皱山脉十兄弟老三。老大,老二,老六,老八先后惨死,剩下又一块载了,今儿再一起逃出。能活着逃出来,完全是咱这位新大哥所赐,我牛三有生之年,都会感激!”
他再次以阴森冰冷的目光扫视车厢中的人们:“……在过去,牛三有什么对不起各位的,先陪个不是!”忽然左右开弓,自己删了自己响亮的几耳光。
“大哥!你——”登时有几人叫了起来。
“别再叫我大哥!”牛三大吼。
那几人吃了一惊,牛三大声道:“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大哥!那就是——郭大哥!”
烦!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但对待这样的人却必须演戏。
我暗生警惕之心,却不得不装出一脸的戏子样,“……牛哥这什么话?!我郭宏在牛哥面前——”
“别说了大哥!”牛三伸手一拦,一脸怒色,“你要再称我为哥,就是看不起我牛三!”目光忽又阴冷地盯向一名秃头阔嘴身材矮胖的死犯,“秃老二,过去咱俩争个你长我短惹人笑话,今儿起你就是我牛三的二哥了!”
一抱拳,阴阴地盯着那名叫秃老二,坐在最后的矮胖犯人。
此人不问而知,定是另一伙的头儿。
秃老二裂裂嘴,表情似哭似笑,说不出的滑稽和诡异,“我秃老二要跟你客气,就是不给面子了。好在我痴长几岁,当哥也没啥不妥当。”他声音又尖又细,活象太监,说起话来始终那副皮笑肉不笑嘴脸,让人越瞧越不舒服。
凭良心说,如果牛三属于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这秃老二则属于杀人不见血的,单凭外观而论,牛三让人恐惧,秃老二则让人惹都不愿惹!
“不过,”秃老二又阴阳怪气说话了,我已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照我看,除了老大,其他人根本没什么老二老三分别。都亲兄弟,一般齐。”他提高声音,“别的不多说!老大给咱第二次生命,咱能做的,就是替老大多担待点!”
“车!”开车的突然喊:“前面!”
一车人顿时紧张。
秃老二毫不在意,对我露出一脸诚恳,“老大,有我们在,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该休息就休息,养好精神——过了这关,还得您指点!”
我点头。“恩,……我还真有点困了。一切拜托大伙……”说着,躺在座上,闭上眼。
车速慢下来,车内一时十分安静。
警笛很快在车前车后响着,高音喇叭叫嚷“你们已被包围,赶快停车……”“弃械投降才是唯一出路”之类没营养废话。秃老二用他那鸭子般的声音笑两声,吼:“有人质,这群废物别搭理,放心的冲!”
“砰!砰——砰!”高音喇叭哑了,但警笛鸣叫数量似乎更多。
车外也传来几声枪响,我感到大客车忽一歪,“通!”一声,一个巨震,立刻又稳定。车内一片大笑。不问而知,定是大客车撞开拦路东西,继续向前冲。
显然,刚才的拦路只是试图拖延时间必然策略。没完没了的会议和没完没了的逐级上报、调遣力量等工作,还没结束。他们还没想到拦截我们、顺利拯救人质的完善计划。因此也就只能紧紧跟踪,疲劳追击。
但我们呢?只要他们咬紧,怎样才能脱险?
大客车继续以最快速度行驶,在牛三和秃老二指挥调度下,死犯被分成三个班,两拨休息,一拨警戒,秃老二分析了形势,想法与我不谋而和,在鼓励大家之后指出,只能等待时机。
车内慢慢安静。我听到每一人自报姓名来历,也猜出目前担任警戒的不属于这两人的小团体,至于牛三与秃老二均未休息,无疑是在加强力量同时,防范对方吸收新成员。目前的合作还算愉快。
倦意,终于不可抑制涌上来。
……
“吱”一声怪叫,大客车猛一颤,我猝然惊醒。
车停了。车里很静,每个人都紧张的盯着车外,握紧各自武器。连我坐起来也没注意。外面下着微雨,寒风刀一般从车窗缝隙吹进,我十分不开心地发现,这是个“关”口。两边是山峰,只这一条路,两侧都是警车和钢盔。所有人都穿防弹衣。挡在路正中最高峰的关隘处,则是一辆大型推土机。后面正有一辆辆车陆续开来,两边山峰上,也有若隐若现乌洞洞枪口。
毫无疑问,这是包围。
还是决战型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