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亲自下了赐婚的旨意,裴家自然欢欣鼓舞,衡山王府这边一边命人往无锡送信,一边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聘礼,就等着钦天监那边算好了吉日,挑选到合适的之后,便直接下聘。
衡山王府这边喜气洋洋,却是将晋阳王府那边王妃薛氏再度有孕的消息给遮掩了下来。
李昌恼火异常。说实话,一开始他看重薛氏,不过是因为薛家的缘故,但是薛氏虽说并非绝色,但是容貌也算中上,性情宽和贤良,温柔体贴,日子本就是人过出来的,天长日久之下,自然有了深厚的夫妻之情。
李昌成亲已经近七载,至今不过一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皆是薛氏所出,另一女出身并不光彩,却是李昌原本身边的一个通房丫头,私自停了避子汤,这才怀上了,李昌原本要直接一帖药将孩子流了,还是薛氏求情,最终却也是去母留子,那个女儿,便养在了薛氏身边。
儿子,尤其是嫡子永远是不嫌多的,薛氏这几年几乎是隔个一年就要怀一次,从这个也就可以知道,薛氏在晋阳王府地位如何了。
这次薛氏有孕,李昌兴冲冲地报了上去,还在李昭面前装作不在意,实则是炫耀了一番,结果,李昭却是一脸淡定,很没诚意地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结果隆安帝那边就显得态度很是平淡,不过是一句:“知道了!”就把李昌给打发了,倒是吴皇后听说了之后,按例赏赐了一些东西。转过头来,却为了李玮一个小辈的婚事,隆安帝与吴皇后几乎是大张旗鼓,比原本选秀都上心,简直偏心到没边了。虽说李昌并非吴皇后的亲生子,但是,终究还是李玮的长辈呢,哪有长辈迁就晚辈的道理,这么想着,李昌更是不忿起来。
回去之后,李昌去内院看了一下薛氏,温言抚慰了几句,又大手笔地送了薛氏不少首饰绸缎之类的,这才起身离开了。
薛氏跟李昌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即便算不上心有灵犀,但是对李昌的脾气举止还是清楚的,李昌虽说在她面前若无其事,但是眉眼间明显带着郁色。等到李昌离开,便找来李昌身边的太监,问道:“王爷在外面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你们这些做奴婢的,竟是不知道为主子分忧不成?”薛氏在府中除了对李昌近乎是百依百顺,对于府里的事情,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丈夫身边的下人,自然跟她的下人也没太多的区别,尤其还是内侍,薛氏自然是毫不客气。
那太监名叫方锦,是府里的总管,一直跟着李昌的人,便是府中的侧妃,也得对他容忍一二,只是薛氏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又很得李昌的敬重与宠爱,方锦自然不敢对薛氏有所怠慢,因此一向颇为恭顺。这会儿见薛氏如此说,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薛氏有孕,却是动不得气的,因此正想着支吾几句,却被薛氏看了出来,呵斥道:“怎么着,本王妃还使唤不动你这个王爷身边的得意人了?”
这话一说,方锦也撑不住了,只得苦着脸说道:“奴婢哪里敢对王妃不敬,只是王爷却是不许奴婢告诉王妃,免得王妃动了气,伤心难过,影响了肚子里的小王爷!”
薛氏一挑眉,说道:“你尽管说了便是,回头我跟王爷说,定不让王爷为难了你!”
方锦一咬牙,只得将事情说了,又道:“王爷是在为王妃抱屈呢!衡山王世子是皇孙,王妃肚子里的也是皇孙呢!”
薛氏默然,挥手让方锦退下,自己却是暗中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可没出过什么女帝,女子虽说并未像礼教盛行那会儿一样,不得抛头露面,但是,却也没有太多自由,尤其,女子不得干政,哪怕如薛氏、崔氏,也就是打打擦边球罢了。她也就是当年要出嫁的时候,家中为了让她对自己将来的婚事有个数,才告诉了她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这几年来,她也已经是身在局中。她与丈夫鹣鲽情深,相濡以沫,若是丈夫成事,她便可以共享那等尊荣,即便丈夫事败,她也愿意跟随其后,如今听得方锦的话,女人天生心思细腻,又兼怀孕,更是容易多想,不免觉得是因为帝后二人对丈夫不满,心中不免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李昌这会儿也到了书房,也在跟几个幕僚说这件事。
李昌身边的幕僚还是有不少比较能干的人的,见李昌脸色难看,听李昌把事情一说,几个人也开始若有所思。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模样,容貌清癯,但是脸上眼角处却有一块足有两寸长的刀疤,硬是让他的脸变得有些狞恶起来,这人名叫耿建平,是福建那边一个小地主出身,家里有着数百亩的茶园,从小读书,颇有天资,十九岁便中了秀才,却在前往福州参加乡试的时候,遇上了山匪,不光是丢了钱财,还叫山匪在面上砍了一刀,虽说不曾有碍性命,但是容貌受损,却是不能再参加科举出仕了。回去之后又被一些原本看他不过眼的族人冷嘲热讽,他一时愤恨之下,后来便在县衙里面谋了个差事,他心思敏捷,又因为之前的变故,做事颇为阴狠,近乎不择手段,先是给当时的县令做幕僚,最后辗转了好些次,如今便在晋阳王府安定了下来,一心为李昌谋划。这会儿说道:“王爷,依某家的想法,只怕圣上自己如今也在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