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琢磨着,无论如何,江山社稷都是李家的,如今对太子失望,干脆就让自己儿子自己争,正思量着如何磨练儿子,最好还要不伤和气,却没有发现,大靖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已经悄然而来。
这一年的夏天异常炎热,一直不曾有雨水下来,便是无锡这等江南水乡,也出现了缺水之事。因为只会担心洪水泛滥的,很少会有干旱之忧,无锡这边虽然多有水井,但是却都是浅水井,毕竟,这边除了一些山坡,大多数地方海拔比较低,挖个一两丈就出水了,再往深处挖,一来麻烦,二来也没多少必要。住在太湖附近的,更是都在太湖里汲水生活,什么时候缺过水了。
结果,春天的时候,就没下几场雨,好在当时还算过得去,这边水利设施也很是齐全,尽可以采用水渠,从太湖还有别的较大的河流中引水,并没有怎么影响小麦的产量,等到了四五月,竟是一滴雨也不见了,太湖水位也在不断下降,一些与太湖相连的河流竟至于断流,偏偏已经到了水稻育苗栽秧的时候,南方多水田,水稻这么多年驯化培育,不比最初的时候,除了果腹之外,口感不佳,而且在产量上,亩产也要比小麦多上一石左右,如今,已经是江南士民的主要口粮。这下遭逢干旱,麻烦就大了。
太湖附近的人家还好,太湖水位虽说是下降了不少,终究没有干涸,官府主持着征召了工匠,免去其当年的徭役,官府又出了钱,叫这些工匠在太湖边上架起了水车,从太湖中抽水浇灌,总算解决了部分问题,但是,无锡这么大,可不是所有的人家都住在太湖边上的,其他的人只能另想办法了。
官府一边组织风水师到处勘探水源,想办法多打几口深水井,一边还在想办法求雨。
似乎没那个穿越者跑过来推行无神论,或者有,但是没成功,不过,对宗教还是定下了规矩,总之,无论僧道,即便是一些城隍土地山神龙神庙之类的国家认可的祭祀庙宇,都需要通过考核,由国家颁发文牒,根据规模,赐予部分不交税的自留地,若是没有,那就是非法祭祀。因此,这近千年来,宗教并不兴盛。
无锡这边山清水秀,道观佛寺,乃至城隍土地庙宇都有,这会儿因为求雨,香火最旺盛的莫过于龙王庙,祭祀的是太湖龙王,便是无锡各级官吏,也得斋戒三日,诚心诚意步行前往祭祀。
士绅们祈雨都快玩出花样来了,还找了花魁行首,有名的戏班子,排了戏,绕城表演,还在太湖边上搭了戏台子,连演了半个月,不过,除了招来了一大堆闲汉跑过来看热闹之外,依旧一滴雨也没有,便是寻常的小地主也心焦不已,没几天,连头发都要白了几十根。
衡山王府虽然也有不少田产,也参加了祈雨活动,李昊还亲自带着人主持祭祀了一次太湖龙王。但是,一来,衡山王府的收入大头并不是田租,而是自家的商贸产业以及封地的赋税,大旱什么的,二来,衡山王府终究得顾忌着别人的一些想法,毕竟他只是藩王,而这些事情,准确来说,其实是属于地方政务的,他并不能随意插手。
衡山王府的人这个夏天也不算好过,往年的时候,在府里假设了水车,通过清凉的流水,就可以营造出一个凉快的环境,王府用的水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如今山泉也差不多断流了,从早到晚,也不过能够积攒两杯水罢了,自然,通过府里的溪水也干涸了,水车再厉害,也没办法将水平很低的井水给抽出来。
如今王府里面,连花园里的池子都已经能够看到底了,露出了底部的淤泥,至于里面养的锦鲤睡莲,自然也是活不下来的,为了不有碍观瞻,下人们已经将池子清理干净,因为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够下雨,自然不能兴师动众,将老大一个池子都填起来,只得在下面铺了一层鹅卵石,铺成了各种花样。
那些园丁工匠们挖空心思想要让王府的花园变得更具观赏性一些,总不能大家瞧着老大一个深坑。只是王府的人如今没有心思欣赏。
久不降雨,这个夏天比起往年热了许多,在屋里尚且觉得燥热,何况出门。虽说用硝石可以制冰,但是,冰盆降温效果并不好,而且弄得屋里潮气很大,湿热的感觉叫人更加不适。
李玮精神有些不太好,坐在象牙凉簟上,拿着银签子吃着在井水里面镇过的西瓜,今年没什么雨水,西瓜倒是挺甜,不过屋子里面实在有些闷热,将享受感大大打了个折扣。
时隔十年了,他再次怀念起了上辈子的空调风扇,起码那时候,不管气候如何,只要还有电,这些都会照常工作,也省得他一时半会儿都适应不了。
对于这一场旱灾,李玮并不是非常担心,虽说对上辈子的历史不是很了解,但是,哪怕他对历史没多少了解,上辈子晚唐宋初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出现过什么大的天灾,因此,他觉得,这次不过是一场局部范围内的旱灾,顶多也就是这一年的事情,以如今的绿化程度,气候一时的反常,很快就会得到纠正。
李玮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跟上辈子的历史早就脱轨走向了岔道,上辈子他记忆里的那些名人,很多都消失了,可以说,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