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什么朝代,遇到这样的情况,最终的处理方法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安抚、追责,再作秀罢了。
说句老实话,国家这么大,不可能到处都风调雨顺,无灾无劫,哪怕如今森林覆盖面积很是不小,各地很注意绿化还有生态环境,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很难避免的,就像沿海的地方多有台风,长江黄河还有其支流两岸,即便没有大的洪灾,也经常会小小地泛滥一下,天公不作美的时候,也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旱情等等。
但是天灾是一回事,人祸又是另一回事,这次的事情很明显就是人祸,自然是要追究责任的。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朝堂上就有御史弹劾安阳、濮阳两地的官员,指名道姓说他们私自挪用治水款项,导致河水冲破了堤坝,洪水泛滥,即将收获的麦田尽数被毁,数十万人无家可归,为了遮掩其罪责,不仅不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还四处设卡,拦截灾民,阻其活路等等。再有干脆又说各地本就有巡查御史,却隐瞒不报,有流民涌入京师,也被阻截,定有在京官员与其勾连,请求圣人严厉查处,还受灾的百姓一个公道云云。
因为此事本就是隆安帝授意的,因为,几个御史的打击面都只限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并不曾牵扯到东宫,但是,站在群臣与御座之间的李昭,哪怕极力掩饰,脸色也有些变化,此事他一直到现在都是一无所知,而牵扯到事情的人,他也有些印象,打头的就是自己岳家的人,还有几个,似乎自己也在卷宗上见过,好像是东宫的属臣推荐的,自己见他们履历还算不错,就下达了任命,结果,居然闹出这种事情来。
李昭额头上青筋都蹦了出来,只是,谁也不说东宫在这个事情上有什么责任,但是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似乎在说,这事跟东宫脱不了干系。
隆安帝很是果决,直接快刀斩乱麻,直接任命了钦差前往灾区主持赈灾工作,又另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调查涉案官员,从重惩处。
大家似乎都把太子给忘了,总而言之,在明面上,大家都坚称,这事绝对跟太子没关系,太子只是被蒙蔽了。但是很多时候,你越是压制,反弹也越强烈,隆安帝越是强调此事跟太子无关,下面的人越是不相信,尤其犯事的里头,好些人跟东宫有着相对密切的关系,据说,好些人还给东宫送过不少孝敬,没准治河的那笔钱,东宫也分润了不少呢,这么一说,很多人私底下都觉得隆安帝是在给东宫擦屁股呢,一边感慨隆安帝对东宫的看重,一边有些所谓的忠直之士却在心里哀叹,太子亲近奸佞小人,重用外戚,不是社稷之福啊!
躺着也中枪的李昭很冤枉,在朝堂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意味不明,似乎确信,这事就是他指使的,恨不得就直接说,太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将来国家都是你的了,就算不能开拓进取,也不该纵容着一帮蛀虫吧!
好在因为隆安帝心情不好,这天朝会上工作效率异常高,反正作为主打的安阳濮阳受灾事件已经初步做出了决议,剩下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直接送到内阁去吧,免得让圣人太烦心。
李昭浑浑噩噩地听过政,又照旧去政事堂转了一圈,然后跟内阁的官员交流了几句,便直接往东宫而去。
东宫里,元氏也没听说外面的近乎是爆炸性的新闻,她一早去给吴皇后问了安,吴皇后那边对她一直是淡淡的,照旧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又叮嘱她注意太子的身体,还有关于永恒不变的子嗣的话题,这让元氏如今连烦躁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了,只觉得无可奈何。回来之后,她就叫了女儿李玥过来,李玥年纪也不小了,元氏见李昭如今对她渐渐冷淡,真正是相敬如宾了,好在两人还有一个女儿,便想着让李玥在中间做个缓冲,好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另外,李玥也十岁了,也该到了相看亲事的时候,听起来似乎挺早的,实际上并不早,这年头大家普遍早婚,何况,先要筛选出家世、出身、人品、才学都合适的人出来,就是一个大工程,尤其在她看来,李玥将来就是公主的身份,在亲事上自然也更加慎重。
因此,元氏这会儿一边挑选着条件合适的少年,一边开始教李玥一些婚前的教程,这些固然可以交给皇宫里的年长女官,但是,李玥毕竟是元氏唯一的孩子,她还是希望能够自己教导,尤其,李玥的身份不一样,那些女官自己都没有嫁过人,能教导的也不过是些规矩常识罢了。只是教导的时候,元氏心中难免有些叹息,她自己跟李昭之间的关系还一团糟呢,可别将女儿也给弄糊涂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昭怒气冲冲地回来了,看到李玥也在,他愣了一下,勉强露出了一个笑:“玥儿也在啊,我跟你母亲有些话要说,你先回自己屋里可好?”
李玥是个敏感的人,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元氏,又看了看李昭,这才给两人行了礼,开口道:“父亲,母亲,女儿先告退了!”
元氏抿了抿嘴,按捺住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说道:“去吧!”
李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昭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