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头晕目眩,摊到在地。
自出生以来,谢婉柔便深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府里上上下下,谢扬,张氏,谢子安,哪里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便是她从前任性妄为,屡屡闯祸也总是放任宠溺,不说打骂,便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受过,哪里受过今日这等教训。
且瞧着出来,谢扬许是气得很了,手上力道重了几分,本就是大男人,虽是书生,却也学过君子六艺,擅于骑射的,掌力如何会不大?这般一巴掌下去,谢婉柔又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侧脸瞬间一片通红,不过片刻,越发肿了起来。谢婉柔只觉得侧脸火辣辣地疼,连带地耳朵都似火烧一般,脑袋嗡嗡响。一时忘了自己方才说到哪里,却是被打懵了去。眼中瞧着谢扬,错愕万分。
而谢扬眼中错愕更甚,瞧着谢婉柔红肿的脸颊心疼懊悔不已,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出的手,看着留在半空的手愣在当场。
还是张氏率先反应过来,跪在谢婉柔身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三三,疼不疼?”谢婉柔连连摇头,可瞧着那红肿了老高的侧脸,如何会不疼?张氏伸手想要看看究竟伤的怎么样,又不敢触碰,生怕再弄疼了谢婉柔。颤抖着手碰了碰,可才这么一下,谢婉柔便打了个抖索,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氏见了,气怒一时涌了上来,吼道:“女儿也是顾着家里一片好心,便是有什么想岔了,你好好说便是,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你怎么就打的下去!女儿家素来面子薄,你瞧瞧如今三三这样子,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府里的人瞧见要怎么想!”
谢扬受了张氏这一番指责,甚是憋闷,心里想着,他是老子,那是女儿,如何便教训不得了。可转眼瞧见谢婉柔的模样,又是一痛,哪点不愧瞬间便没了,只剩下满满的自责。因而,便是张氏越骂越来脾气也未曾还口,却是认了自己理虚一般。
谢婉柔一阵着急,连连拉张氏的衣角,“娘,不怪爹爹。爹爹是不想我委屈。我今日才知晓,爹爹为了我不知受了外头多少压力,为我想尽办法,可偏偏我还说出那等话,白费我爹爹心疼我一番,怎不伤爹爹心。爹爹是被我气着了。”
张氏自也知道这个理,不过也是看着女儿不好受一时的脾气,发作了一通便没了,如今听着谢婉柔劝阻,声音也弱了下来,只口中依旧道:“那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说着狠狠瞪了谢扬一眼,扶了谢婉柔自地上起来。
谢扬眼睫一颤,倒不是因为张氏的怨怒,而是谢婉柔的言语。从来知晓她聪明,却不知她竟这般聪明,心中一阵概叹,终是叹了一声,与张氏道:“你先去外头歇歇,让我和女儿好好说说话。”
张氏一哼,“我不累,不需要歇息。有什么就在这里说,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赶我出去!”
谢扬本因方才动手之事,略觉有几分理亏,听得张氏这话,面色一阵尴尬。
谢婉柔推了推张氏,“娘,晋哥儿最近不是夜里总爱闹腾吗?也不知乳娘哄不哄得住,娘想来也不放心,还是去瞧瞧吧!”
张氏瞪了她一眼,没得为她出头说话,她反倒赶人的道理。
谢婉柔一低头,“娘,我也想和爹爹说说体己话。”
“人家都说女儿是为娘的小棉袄,怎地偏到了我们家,就成了当爹的了。这体己话都不和娘说,只赶了娘和爹说。他刚才打了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话里话外还带着几分似假还真的醋意。可虽这么说着,人却起了身往外走。
谢扬和谢婉柔都松了口气。
二人静默了一番,还是谢扬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