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无比肯定,且理所当然,倒是让顾友年愣了半晌。
谢婉柔噗嗤一笑,“她想出来的法子,是不是南北分榜?”
此时顾友年却是不得不震惊了。他是谢扬的心腹,且已经认了谢婉柔为主子,对谢家内宅的那点事也清楚,谢婉柔自从认主之后也没有避讳过他。对于谢婉怡,他是不喜的。可是,当听闻其“南北分榜”的建议时,不免仍旧有些赞赏。
南北学子之争历来已久,乃是从前朝便开始,并非大周一朝。不过是自大周建国后,愈演愈烈。尤其是最近两三期科举,中第者大多为南方学子,北方学子少之又少,如此矛盾便越发激烈了。
朝堂上之人不是看不出这等恶劣形势,只是没有想到竟在此次科举前瞬间爆发罢了。且双方学子都是不依不饶之事。这等形势之下,倘或没有一个让两方都满意的措施,只怕难以善了。京城也会乱了去。
朝堂官员众多,但在大家还不曾研究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的时候,谢婉怡已经提出了“南北分榜”的建议。并不是说朝堂上没有比谢婉怡更厉害的人物,能够在朝堂上占据一位的人,如何会是庸碌之辈,自然有一番本事。只是处理问题是需要时间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出解方之道,其才思敏捷不得不让人赞叹。
南北分榜,由此南北学子分开取士,谁也不会碍着谁。虽则北方学子难以出这口气。但是却保证了他们这一次科举,以致往后科举的中考率。前程上有了保障,自然也就不会再对前两三次的科举抓着不放。
且他们心中自然也知晓,前两三次的科举都已相隔时间久远了。便是查又能够查得出什么?况且,却也不必去查。
自前朝开始,京城虽仍然在北方,但南方发展迅速,其经济文化水平已逐渐超越北方。虽然北方燕山书院有朝廷支持,但南方却是大儒名家聚集地。其势力半点不逊于北方,甚至比北方高出一截。
而所谓的科举前的各种文会,却并不能成为论证南北学子学识的根据。因为京城居北,北方学子每次都比南方学子要早到。有大部分南方学子不远千里前来参加科举,却是不能赶上科举前的文会。而这些人中不凡佼佼者。因而,每次参加文会的南方学子都只是北方学子的一半,如此又哪里能以文会考量南北双方的综合实力呢?
想来此点北方学子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既然已得了“南北分榜”的好处,便不会再另生别论。不然到底是他们底气不足,若是最后连这点争取来的利益都没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谢婉柔清楚,顾友年清楚,而谢婉怡也同样清楚,所以她才会抢在他人前面说出“南北分榜”之举。便是料想着,此举必然能为朝廷平息学子之争,且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谢婉柔笑着转动手中的青瓷盖碗,把玩上面的花纹,冷冷道:“她虽是乡君,却并没有呈上奏疏之权。这道奏折是通过父亲提上去的,还是太子?”
“太子!”
谢婉柔听完,眼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顾友年却是大惊,连手中的茶盏都差点掉了下来。他此前只惊叹于谢婉怡的才情,却是并没有想到这层。不论如何,谢婉怡都是谢家的女儿,谢扬是她的亲伯父。且谢拓早亡,谢婉怡一房素来依附于谢扬羽翼之下,哪有撇了谢扬这个长辈而去寻太子的道理?虽说是已经定了的太子妃,但总还没有过礼不是?
谢婉怡此举可谓着实不当,这会儿大家都为其解决了这个大难题而惊叹,没有想到这层,可是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想到这层。
顾友年心中一震,看向谢婉柔便带了继续疑惑。他尚且没有看得清楚,谢婉柔却一语道破。况且,谢婉柔此段时日天天忙活疫症之事,哪里有时间掺和京中的事情。但是在今日听闻之时,却对这其中知之甚详。不仅猜对了是谢婉怡,还猜中了“南北分榜”。这一切都不得不让顾友年惊讶。
谢婉柔却是半点意外也无。明朝洪武年间著名的刘三吾冤案,轰动一时的“南北榜”事件。她这个不曾在异世生存,仅在空间史书上看过这段便已经心惊的事件,谢婉怡这个异世之人,如何会不知?
谢婉柔早知晓,自己所处的时空与异世有多重相似之人物或事件,没想到如此又添了一笔。只是大周却比明朝要幸运些。明朝南北榜之事发生在科举之后,因中第的五十一人中无一北方人而惹出了不少乱子。后来,皇上为了平民愤,不得不杀了当时的主考刘三吾。又施行了“南北分榜”,才算解决了这场大事。
好在如今这一场动乱发生在科举之前。
谢婉柔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是一场心惊。去岁时便听闻皇上有意让谢扬担任主考一职,倘或当真圣谕下来,而又出了这等事,便是谢家在如何权势,与这许多学子之怒相比,恐怕也只能走向悲剧的命运。
这么一想来,谢婉柔又惊出一身冷汗。
“小姐怎么知道是二小姐想出来的法子,且还是‘南北分榜’?”思虑再三,顾友年还是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