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兰苑,谢婉怡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不复往昔红润,床前老太太,王氏围坐一团,便是连二太太吴氏与谢婉晴也来了。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把脉的大夫。
谢婉柔皱着眉头,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上午瞧着还好好的,怎地这会儿便不好了!大夫,可瞧出什么不曾?”
那大夫瞄了眼谢婉柔,并不答话,反问于谢婉怡道:“小姐这症状有几日了?”
谢婉怡蹙眉想了一回,“前几日稍稍有些头晕,偶尔也会胸口发闷,夜里比往日也睡得沉些,我总想着许是这些日子每日里抄写佛经累着了,却也不曾多想。谁知今日却是感觉心里绞痛得很,一时喘不过气来。”
老大夫捋着发白的胡子,点了点头,“这便是了!小姐往日身子健壮,也并不曾有心急,可是这几日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
谢婉怡皱紧了眉头,思忖了半会儿,似是想起了什么,方要开口,话道嘴边又咽了下去,眼角望着谢婉柔闪了闪,摇了摇头。一旁的丫头红芙“呀”地一声道:“我记起来了!小姐这几日都是吃了三小姐送过来的糕点后才说不舒服的!”
“红芙,不许胡说!三妹妹不会害我的!”谢婉怡这一声怒吼却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屋子里本还没有怀疑到谢婉柔身上的人将目光全都转向了谢婉柔。
谢婉柔似是也未曾想到这一出,怔愣当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大夫又道:“那糕点可还有剩下的?”
“今日二小姐胃口好,全都吃了。”红芙摇了摇头,转而又拍手道,“哦,对了,有张方子!”如此,自怀里掏出一张签纸来,“是三小姐送过来的方子,说是那糕点的制作食材和方法,因二小姐喜欢那糕点,我便将方子收了,想着往后可以时常做给二小姐吃。”
大夫结果那签纸一瞧,立马面色大变,“这……这……”
老太太瞧出了几分不对,肃了脸,道:“可有不妥?”
大夫捏了把汗,“这方子中样样皆是药食,瞧起来是药膳方子,可配方却端的古怪,各项混合一处,却是毒物,可使人心悸。”
谢婉柔气得连连发抖,指着大夫的鼻子怒道:“你胡说!这糕点平时周嬷嬷也经常做给我吃的,哪里便是什么毒物?我可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庸医!”
谢婉怡见了,忙在红芙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柔声道:“三妹妹别急!姐姐自然知道妹妹绝不是这种人,不会害我的!如今也没人敢说,这方子便是三妹妹所为。”说着又无辜地转头与老太太说,“祖母,想必三妹妹并不知道这方子有问题,否则三妹妹断断不会拿来给我的!”
句句面上都是为她开脱说话,可字字有都指向她。倘或真应了谢婉怡所说,就当她是不知晓这方子的厉害,可旁人可会信?又会如何想?人人心里都会有根刺,却是定了她的罪了。
谢婉柔面色一变,咬了咬牙,啪地一下跪在地上,哭道:“祖母!三三只是听说四婶和二姐姐终日为母亲弟弟祈福,心中感激,却又不能做旁的,便只能每日里做了糕点使人送过来,又想着二姐姐喜欢荷花,若叫二姐姐日日闻着荷香,必然心情舒朗。祖母瞧!”谢婉柔自绿荞手里抢过荷花,“祖母,我真的只是来送糕点和荷花的!还请祖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但观谢婉柔满面清泪,眼神明亮坚定,本自对其已有了两分疑心的老太太顿时动摇起来,倘或真是谢婉柔所谓,听着谢婉怡方才开脱之言,只怕早就想着借此脱了罪去,哪里会如此坦荡,理直气壮?再想起谢婉柔往日乖巧单纯,老太太皱眉道:“老大夫可瞧清楚了?”
自谢婉柔跪地之时,绿荞也跟着跪了下来。此时见得这般场景,心中焦急,忙道:“三小姐,你忘了,今日的糕点,大小姐那里也有一份!”
这一句却是又让众人的目光全都扫向了一直隐没在人群里的谢婉晴。谢婉晴似是并不太习惯成为众人焦点,颤颤地道:“是!那糕点我也吃了,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想来,二妹妹是不是还吃了其他什么东西?”
吴氏一听,忙在暗地里拧了谢婉晴一把,这种事情,大房四房之争,她们二房看戏便好,哪能偏帮谁说话,没得将自己扯进去。要知道,大房四房都是老太太的亲骨肉,可她二房在谢府可是尴尬地很!
谢婉晴一痛,却又不敢呼出来,忍着泪,低了头,满面委屈,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谢婉柔一喜,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一出,“大姐姐哪里可还有剩下的糕点?”
谢婉晴怯生生瞧了吴氏一眼,却被老太太呵了一声,“你只说有没有,瞧你母亲做什么!”
谢婉晴唬了一跳,忙点了点头,又推了推身后的丫头碧清,“去将今日三妹妹送的糕点拿过来!”
老大夫一时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王氏眼眸一闪,握着床上的谢婉怡,面色皆是一变。本来天衣无缝的计策,怎知竟出了纰漏。往日里谢婉柔做了糕点都是独独给了她们一份,怎地今日便多给了一份于谢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