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年关,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月亮还挂着天上,月光洒落在漫山遍野的白雪上,四下里倒也能看得清。
路梁山中,一个供过往人歇脚的驿站里已然一片忙碌的景象。
喂马的喂马,抬箱子的抬箱子。人虽多,却无一丝杂乱。每辆大车上都插着两面大旗,上写着两个威武的大字——振威。
这正是梁国第一镖局,也是号称天下第一镖局的振威镖局。
院中站着一个红面老者,国字阔脸上剑眉鹰目,鼻直口阔,身披锦丝棉袍,脚踏藕丝青云履,手握一柄青龙宝刀,昂首而立。微风吹起有些花白的头发,更显出老者的威武模样。
红面老者身旁,站着一个玉面书生样的青年。身穿白丝长服,披着藏青棉袍,雕着龙的宝剑挂在腰间。倒也有一番不俗的气质。眉目间精光闪闪,和红面老者倒是有八分相似。
这两位正是当今振威镖局的大镖头段正阳和少镖头段南。
段正阳年过半百才得一独子,自然对这孩子是百般呵护,疼爱有加。不过虽然百般怜爱,段正阳倒也从不溺爱。从小到大,亲自督促段南熟读诗书,勤操武艺。
现如今,段南已然是二十儿郎。学问做的不错,一身武艺更是不比段正阳差。
看着段南已堪大任,段正阳便准备封刀挂靴,将镖局交给段南,自己也好享享清福。
这是老爷子最后一次出镖了,为的是将一路上的好汉们给段南引荐一番。一路走下来,各路英雄好汉都卖老爷子人情,没出一丝差错。货物交割完毕,大队人马便立马往回赶。这样小年夜正好回家,过个喜庆年节。
“老爷,一切收拾妥当,可以上路了。”
一个精壮男子,牵着两匹骏马,来到爷俩身前。
老爷子接过马鞭,冲着大队人马笑说到,“好!我们早点赶路,说不得还能赶上午饭。”
马匹,货车依次从驿站中出来,向着宣阳城的方向走去。
太阳已经半高,再走几里,出了山,就可以看到宣阳城了。
镖局队伍里吵吵闹闹,互相说着俏皮话,就等着回到城里,好好过个年了。
拐过一道山梁,队伍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只见官道上,一个灰发老道居中而坐。喝着小酒,啃着羊腿,哪里有一丝出家人的风采。老道身后,一个赤发大汉杖刀而立,左脸一道恐怖的刀疤从眉梢一直挂到耳根。
段正阳认得这大汉。大汉脸上的刀疤正是自己亲手砍下。
这还是十来年前的事。段正阳押镖路过一个村庄,正遇到一伙山匪洗劫。打劫财物倒也罢了,可这伙山匪抢完钱财,竟然将一村男女老幼屠杀干净。段正阳和一众兄弟实在气恼,和这伙山匪一通乱战,将大部分山匪击杀。而这个赤发大汉,正是当日逃走的几人之一。
没想到今日竟找上门来。
“姓段的,你可认得爷爷?”
没等段正阳开口,赤发大汉倒是抢先骂出声来。
段正阳斜眼瞅了瞅大汉,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当日留你一条性命,希望你能悔过自新,如今看来,你还是恶习难改……”
没等段正阳把话说完,灰发老道提着酒壶,拿着羊腿,站了起来,“吆吆吆,哪里来的野小子敢这样跟贫道徒弟讲话。活腻味了不是?”
一边说着,老道将酒壶和羊腿凭空往手指上一放。羊腿和酒壶竟然没了踪影。
看到这一幕,段正阳心头一紧,失声道:“你是修真界的人物,怎么来管凡人界的事?不怕被联合会抓了去?”
灰发老道把手往脏兮兮的道袍上一擦,“怕呀,当然怕了,被抓回去可要受苦咯。所以,为了不受那些罪,你们这些看到贫道的家伙都得把脑袋交上来。”
说毕,老道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青绿色的短剑,缕缕青丝环绕剑身。竟然是一件法宝。
段正阳虽不是修真者,但是多少知道一些修真界的事。知道今日大难临头,躲无可躲,大喝一声,“兄弟们快快四散逃命,这老道我们对付不了。”
段正阳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往段南怀里一塞,“南儿,取鲜血涂在灵符上,快快逃命去,休要想着为我报仇,躲好了,可不能断了段家香火。”
一边说着,段正阳抽出青龙宝刀,策马上前,想要拖住个一时半刻,好让大家逃命。
可谁知,还没刚上前两步,老道手中法器击出一道青丝,段正阳立马被困个结实。老道手上法器一抖,青丝便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将段正阳切成了几段。
堂堂梁国第一高手,竟然没能撑的过一息时间,就命丧黄泉。
镖局的人马看到这一幕,纷纷不要命的策马狂奔。
老道又一抖手,法器上青丝便追上了众人。
眼看青丝到了面前,段南才从震惊中惊醒,立马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灵符之上。
段南只觉得浑身一紧,便落在了地上。只是两眼发黑,不能视物,只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