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说:“齐大哥……”
怀王拍拍他:“打住!这称呼不能乱来的啊,冯将军和齐将军,是有战功的名将,受你皇帝伯父御封的朝廷武官,你理应尊重……若按辈份论,也还轮不到你与他们称兄道弟,不能再叫齐大哥!”
大槐转动一双乌溜溜黑宝石般的眼珠子看着怀王,心想辈份这东西能认真吗?师兄都变成爹爹了嘛!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
怀王自是知晓儿子心里想什么,不舍得当面训儿子,便转脸去看冯实和贺金堂,那两人很自觉地低头垂眸装严肃,他也就作罢。
却听到大槐改口对齐英说:“武胜将军,今天我有点事,想拜托武胜将军替我带雪狼出城走走,好么?”
齐英怔了一下,看看怀王,再看看大槐,说道:“王爷不是说过,小王爷要学骑术?”
大槐答:“不学了!我陪爹爹一会,然后,我还要陪我娘去看太婆!”
怀王身子微微绷紧:来了!这不听话的苗头蹿上来了!非要打压下去不可!
儿子是好儿子,相貌气度都酷肖自己,机灵劲儿稍差点,不像自己小时候那般捣蛋又霸道,但他骨子里有叛逆精神,这是传承自他那个娘来的!一个不合意,连不要爹爹这种话他也能说得出来!他不知道那句话像把刀子,把当爹的一颗心都扎碎了啊!
平生第一次上这么大的火,差点把五腑六脏都要烧焦了!
为那女人的无情无意,更为小小的儿子能够轻易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再不收回来自己养着,再长大些,他还真就当自己是没爹的葫芦娃,藤条上掉下来的!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怀王推开大槐,灰败着脸,声音冷涩:“爹爹在病中,还记挂着你骑术未学好,一大早请来武胜将军,辛苦为你做安排,你却自作主张,随意做更改,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苦心?你若不想要武胜将军,那另换个人,或是我,亲自来教你?”
大槐见怀王沉了脸,有点害怕地轻声喊:“爹爹……”
冯实看了看齐英,后者沉默不语,冯实只得笑对大槐说:“小王爷,王爷身体不适,一会还要与王府众官议事……不然,由我陪你们去城外学骑术,如何?”
大槐摇头:“多谢常威将军,我今天不想骑马!”
怀王面色越发苍白,这回不是装的,真被气到了。
他咬着牙说:“骑马是我让你学的,不能半途而废,你有什么理由不去?”
大槐答道:“我知道爹爹为我好,可是今天娘也有事啊!爹爹您先让我们回去吧!”
“她能有什么事?借口而已!”
怀王重重喘了口气,点头道:“好吧,你不听爹爹的,眼里没有爹爹,只有你的娘!那你去吧,跟着你娘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再记着我……啊!好……痛!”
怀王皱紧眉头双手捧心的动作,把齐英、冯实和贺金堂雷倒,那一声痛苦万分的喊叫,却把费太医吓了个半死,慌不迭地扑上去,抓住怀王一只手把脉,一边喊道:“王爷!王爷千万莫动气,莫要动气……”
大槐被吓楞了,呆呆立在当场,哪里料到身强体壮的爹爹病起来这么可怖,听太医说莫要动气,才想起怀王的话:“爹爹是老毛病,气狠了才会犯病!”
望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目靠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怀王,大槐忽然心疼极了,刚才被推开时已悄然滑下榻来,又赶紧地爬上去,嘴巴贴近怀王的脸,带着哭腔说:
“爹爹!爹爹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嘛!我听您话就是了!我、我今天听娘的,明天听您的好不好?”
冯实和贺金堂同时转过脸去偷笑,齐英此时也察觉到了:王爷竟然借着上火的机会,装病诈大槐呢!
他不由得苦笑摇头:原以为自己和父亲齐治算是一对奇怪的父子,没想到,天下还有怀王和大槐这对更加奇异更不可理解的父子!
不过看起来,眼前这一对比他和父亲要好得多,至少,人家父子是心连心,真正相互牵挂着的!
怀王感觉着儿子的气息,内心安稳笃定,他忍住笑意,慢慢睁开眼看着儿子,故作虚弱说道:
“任何时辰任何情况下,做儿子的都必须要听从为父的教导和安排,哪有分今天明天的?”
“……”
大槐一脸为难,眼见费太医轻轻放下怀王的手,准备退下去,便追着他问:
“请问,我爹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
那费太医再古板不通,也多少看明白了,加上怀王确实上火得要紧,便对大槐揖了一揖,一本正经道:
“王爷如今内里情形犹如火焰焚烧,若再气怒不止,无异于火上浇油,心脉、肝肺动辄惊痛……望小王爷以孝心为念,勿使王爷动气!”
大槐向费太医道了谢,有点发愁地看着怀王:“这可怎么办哪?太婆也病了,娘想去看太婆。”
怀王一怔:“你太婆好好儿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