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陪侍在旁有如雕塑般的侍女们见香香肯说话了,立时也像才复活过来般,一个个露出笑脸忙碌起来,传饭的传饭,备香汤的备香汤,先摆上一大桌精美温热的菜肴,香香独自慢慢用,吃了个饱,然后走去洗澡,不要侍女跟着进浴室,自己从她们手上选了套衣裳,进去就把门关上。
弄得外边一干婢仆和女侍卫紧张万分,只怕她在里边想不开弄出点什么事来,不住声地在门外请求,香香也不想为难人,只得放了两名侍女进去,由着她们帮她梳洗头发,权当她们是美发师了。
王府的豪奢确实不同凡响,但在香香眼里也不算什么,前世家里的卫生间装修得也不差,关键好用就行。
水磨透亮的玉石地板,四面水晶帘子在灯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华,一个大大的雕花玉池子看来是个难得的稀罕之物,由整块白玉做成,里边满盛热水,五彩缤纷的干花瓣撒在水面上,对她很有点诱惑,却也不敢立时就泡进去,而是挑剔地检查一番,觉得确实都很洁净,才放心地使用。
洗了个热水澡,穿上柔软舒适的家常服,由着侍女替她擦干头发。
两名侍女细心地为香香梳理头发,眼里不时流露出艳羡赞美的神色,香香在菱花镜里看见,由不得又再将自己端详一番:没什么好稀奇的啊,刚出浴就是这个样子,眉色如黛,水眸含烟,艳艳红唇花瓣一样娇柔鲜嫩,下唇一点轻痕,那是白天自己咬伤的,自然粉红的肌肤细腻紧致,柔滑丰厚的乌亮长发,如锦缎般倾泻而下,配着一身纯白色没有半点绣纹的家常服,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还是他们说的千年狐妖?
香香心里叹气:是狐妖就好了,不管道行深浅,只要可以变身遁走,逃出怀王府,就万事大吉了!
头发半干,侍女遵循香香的意思,给她挽了个闲适的垂云髻,不愿意戴首饰,侍女就顺手在她发上插了两枝碧绿的玉簪子,以固定发髻。
怀王走进百香院主院,门外便有婆子高声往里传报:“王爷回来了!”
香香眼神一亮,带儿子来了吧?她猛地站起身,刚要抬步跑过去,想了想,又坐下来:淡定!儿子性情习惯自己是了解的,到了门口必定会先喊娘,得听到儿子的声音才动身,不然就变成迎接怀王了!
凭什么啊?身份尊贵就可以无视国法,为所欲为,欺压弱小,香香无辜被侵害,还得巴巴儿上赶着做他的女人?这事太便宜了吧,谁能咽下这口气?反正她不能!
站立一旁的是两名侍女和一名白胖的中年妇人,香香从民间来,身边无一人相随,魏总管遵循怀王的意思,特意给安排了可信任的人进百香院随身服侍,白胖妇人是管事的,姓邓,称邓嬷嬷,两名近身侍候的大侍女,十六、七岁年纪,一叫云儿,一叫朵儿,名字倒也好记。
邓嬷嬷见香香都站起来了复又坐不去,不免替她着急,微微俯身劝道:
“夫人,咱们该出去迎一迎王爷才是!”
香香说:“那是你们的王爷,你们自管去啊,我可不……”
“夫人怎么啦?既是白天赶路累着了,怎不上床躺着歇会?”
怀王人还在珠帘外,醇雅从容的声音先传进来,香香翻了个白眼,天上的神仙一定是在他出生之时打了瞌睡——这么个坏蛋,偏偏让他长得高大俊美,还给配一把诱人的嗓音。
几名婢仆齐齐蹲跪下去给王爷请安,怀王撩帘入内,对婢仆们挥挥手:“下去吧,传了再来!”
邓嬷嬷便带着云儿、朵儿恭谨地退出房外。
怀王走近看了看端坐不动的香香,微笑道:“夫人不打算给本王爷另沏香茶么?那我只好自己来咯!”
说着话,走到距离案几五六步远的圆桌边坐下,拿起桌上茶壶自斟自饮,一气喝了三杯,问香香:“夫人要不要来一杯?王爷我给你斟!”
香香瞄看他一眼:“王爷心情貌似很好,既如此,还请不要为难人!”
怀王想是渴坏了,又斟了杯茶灌下,将茶盏往桌上轻轻一顿:
“夫人说得没错,我今日确实非常高兴!上天厚待我,没想到还能找到你,在这世上,我有个这么大这么好的儿子!最重要的是,京城郊外我曾错失你们母子,竟还能再得一次机会——若我不在这个非常时刻及时出现,今年中秋节,你是不是想趁着我儿子从昆山回来,哄着他去见那姓汪的,然后好和姓汪的成亲?李香香,你的男人好好儿在这呢,对外边人,任何心思都不准有!”
香香切了一声,懒得搭理他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问道:“大槐呢?王爷答应过只要我不吵闹,晚上就让我们母子相见!”
怀王靠进椅背里,含笑注视香香,灯下的香香白衣胜雪,肌肤粉红娇嫩,五官精致柔美,如云发髻只斜插两枝碧绿透亮的玉簪,通身上下再无半点珠宝光华,但就是这样的素颜雪衣,竟然衬得她无比地优雅华贵、清艳无方!
平日看到的香香总是围戴着蓝布头巾,穿着细碎的花布衣裳,那些,原来只不过是她赖以掩隐自己美态的保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