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最后在凤薇的怀里入睡,恬美宁静。
直到确认她睡熟,凤薇才将她安放在寝榻上,走了出去。
殿外已经收拾干净,除了芷薇宫一行人,其余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见凤薇出来,孙嬷嬷迎了上去,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夜已深,我们回宫吗?”
凤薇没有答话,她仰望着满天星斗璀璨,忽然问道:“嬷嬷,原来凤栖宫中侍候的人呢?刘嬷嬷呢?”
如果不是这次探视,凤薇大概也不会知道,凤栖宫竟像是里里外外被人淘换了一遍一般,原先的老人全部都失踪了。
听凤瑶说,这些都是母后逝后才发生的,她本是想告诉自己的,但是那时自己已经失了心智了。
这些,她苏醒后,孙嬷嬷并没有跟她提起过。显然,她也不知情。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曲,凤薇相信,在她和凤瑶呆在殿中说话的时候,孙嬷嬷会将事情问清楚的。
“奴婢问过了,元后娘娘逝后第四天,这些人就全部被圣旨召了去,殉葬了。”孙嬷嬷回禀道,只觉得这些话从自己的口中说来,一阵的寒凉入心。
第四天?也就是说,是她大闹灵堂的后一天?也就是她失了心智的那一天?
闻言凤薇垂眸,思忖着:整整一宫,数百条人命,全部殉葬,这并不是没有先例。但是一般,除非是宫中的正主是死于非命,才会怒而以一宫婢女祭奠亡灵。
母后的死因,父皇不是诏告天下,不容疑议么?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为了遮掩什么?
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那个蒙面的人又是谁?凤薇只觉得想得越多,越发只能看见事件后面那层层叠叠的黑暗,索性便不想了,一拂袖,她霍然转身:“留下一半人手照顾瑶儿,回去吧。”
藏身其后的人,总会有暴露台前的一天,她不着急。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让容妃不能如愿以偿,将瑶儿记在名下。
在凤栖宫待得太久,凤薇回到寝殿时夜已经极深了。
由婢女服侍着沐浴,并换上雪白的亵衣,一身清爽的凤薇躺上了寝榻。
孙嬷嬷连同一众婢女已然退下,原本孙嬷嬷不放心的欲要留一名婢女在内侍候,但被凤薇坚决的拒绝了,无奈她只好让步,在殿外多安排了两名婢女守夜。
所有人都退出后,寝殿突然一下就空了下来,凤薇陷在轻软的湖绸中,墨发披散,夜风习习吹拂着发丝面颊,自有种空灵宁静的感觉。
她开始认真的,细细的思索着要如何避免凤瑶记到容妃的名下,她不能让容妃再借以此借势了。
教养嫡公主的名,不能再落到那个女人的头上。
可是要怎么做呢?凤薇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如果她没有猜错,容妃已经取得了父皇的应允,剩下的,只是下明旨的手续而已。
一连想了好几个办法,凤薇都一一否决掉。
容妃太过小心谨慎了,伪装得也太好了,贤淑谦恭,慈爱宽容,如果不能一击而中,证明她品行有损,就凭她往日的一言一行,父皇绝不会更改已有的决定。
脑中灵光一闪,凤薇乍然起身,忽又绵绵的倚了下去——不行,只凭在那叫月荷的婢女身上做的手脚,还不足以让父皇改变心意,他不会让自己姐代母职照顾瑶儿的,只会将事情压下,直到尘埃落定。
还不够啊!还差一点……她所倚仗的东西太少了,可以布置周旋的余地也太少了。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夜凉如水,凤薇凝视着榻前小几上那飘忽的烛火,只觉得无比疲累。
满天星辉如幕,铺陈而下,月华如练透窗而过,正投在她仰起的脸庞上,流转出莹莹玉淬的光芒,一直到天色渐亮,银色的月光由浓转渐浅,同浅转无,凤薇都只曾入睡,只虚着眼眸,半坐在榻上。
这时,殿门轻轻的被人从外叩响,有人在殿外轻轻问道:“殿下,芷妃娘娘来访,现已在主殿相候。”
芷妃这个名字一入耳,凤薇这才记起昨日傍晚的那场相见,她差点都忘了这件事了。
只是,这么早这么匆忙?凤薇睁开双眼瞟了一眼窗外刚刚有些亮光的天色,声音一提,吩咐道:“知道了,着人进来侍候吧。”
梳洗更衣后,凤薇带着孙嬷嬷一行前往主殿。
远远的,还未靠近殿门,她就已经看见了那个安然而坐,娴静美好得如一副画般的女子。
等到看清殿中情形,凤薇正要跨入殿内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拂袖吩咐道:“嬷嬷在我身边侍候即可,其余人留在殿外候着。”
殿内,芷妃正好听得动静回头,正好将凤薇的话听了个清楚,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殿下这是何故?”
凤薇走了过去,与芷妃相对扶榻而坐,孙嬷嬷从殿外接过婢女呈上的清茶果盘,一一放置在桌子。
听得芷妃的问话,凤薇不答反问:“那娘娘又何故孤身一人于殿中相候?”
她问这话时,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