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谢恩起身,曾翁主连眼光都没有一瞥,径自向陆茜行来,笑道:“多日不见,二嫂子的气色是越发的好了,这一回定能再替二哥养一位娇俏可人的小翁主。”
陆萱听在耳里险些笑出声来,这位曾翁主的一张嘴可比周又宜的刻薄多了。
陆茜紧咬着牙根,原还红润的脸膛刹青一片,脸上温婉的笑再难挂住,正待要说甚么,远远传来内侍的唱喝:“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回,楼阁内的贵眷也都迎了出来,随在两位王妃身后跪下迎驾。陆萱头一回进宫,皇后更是从未一见,这会不禁有些好奇,在傅翕芳身后微微抬了眸子,向来路张望去。
打先是一对对绿袍小黄门,后边则是头戴珠冠,身着九品服饰的宫娥。尔后才是一抬金饰凤撵落在地上。陆萱没敢十分张望,只瞧见一片绯红的凤尾裙的裙角。头顶上传来一片温和的声音:“快起来吧,不过是本宫闲极无聊,又见梅花开得盛,才请诸位进宫一聚。又不是朝庭大典,不用这么大的礼数。”
皇后虽这么说,可诸人却不敢有半点疏忽,三跪九叩做足了规矩,只有湘王妃赶了上前,挽了皇后的手,笑盈盈地道:“儿臣有日子没见母后了,才说要请母后到府里乐呵乐呵,不想倒叫母后抢了先。”
湘王妃的这一身装抢,陈皇后想忽视都难,握着她的爱溺地笑道:“到底是令月会装扮,把咱们都比下去了。”
湘王妃得意一笑,还待再说甚么,皇后已上前一步拉了陆茜的手,“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有身子,不要这些虚礼总是不听。”一面又向傅氏道:“这孩子甚么都好,就是规矩大了些。”
傅氏笑道:“到底是皇家贵胄,礼不可废。”说话间,眸光向皇后身边的小娘子瞥去——周又宜本就清逸出尘,今日一身苏绣月华裙襦,外套雪貂皮氅,清素中透着灵秀。
若说湘王妃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她就是一支横逸斜出的白梅。各具风姿。
“大伯娘好。”迎着傅氏的眸光,周又宜屈身一礼。
“哎哟,小娘子这么一装扮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这孩子我一见就喜欢,所以也不放她家去,留在宫中着实住了几日。”陈皇后说着,又向赵令如笑道:“你可别吃味呀。”
赵令如笑道:“又宜与我亲妹子一样,她能得皇后娘娘欢喜,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能吃味,再说了又不是小孩子家的,生这样的闲气。”说着,上前与周又宜携手而立。
一众官眷见皇后亲近陆氏一家,多上前奉承。
湘王妃落在后边,圆睁着一双眸子,其中满是怒愤。有几个与湘王交好的官眷围在她身边,一个个脸上也都是不忿——她们的官人可都在周得韬手上吃了亏。见皇后如此亲待周又宜,心里哪能高兴。只是身处禁苑,也不敢混说甚么。
“周家的小娘皮在京里是出了名的娇纵,皇后娘娘也是养得位公主,瞧谁都是好的。”
“谁说不是呢,头称没几日认了个干女儿,封了个郡主,这会子又拉着周家的小娘子,现放着两个嫡亲儿媳倒是心疼旁个。尤其是王妃,又是儿媳妇又是亲外甥女儿,不比她们亲近?”
“也亏得是两位王妃娘娘不计较,但凡换个小气的,心里不知要怎样的不痛快呢。”
……
官眷们七嘴八舌的报不平,湘王妃却瞅着皇后的背影,微眯了眼。
赵令如的恩宠,不用多说,认一个干女儿即给了赵家体面,又能明正言顺的把赵令如扣在京城,以掣肘赵家。
而周又宜呢?
她自小长在京城,怎么突然就入了皇后的眼,偏还是周得韬调任回京的关头?皇后她到底在打甚么算盘!
陈皇后入阁落了坐,一拨拨的官家小娘子上前叩头行礼,皇后又招了陆萱上前,拉着她的手,通身打量,问傅氏母女:“这是家里小女儿?”
陆茜道:“正是儿臣的小妹。”又添了一句,“前些日子还为儿臣上道观茹素百日祈福。”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拉着陆萱感叹了一句,就丢开了不提,问傅翕芳,“怎么不见你家老二媳妇?年节时她送的恁副麻姑献寿图比宫里的司织还要好。本宫还想着让她进宫来,做个女官呢。”
傅翕芳听了心头微颤,她姑侄两个因着出身低微,又是续娶,长房才压着她们,若端木芬进宫做了女官,将来岂非要与长房分庭抗礼。
“她屋里的小妾刚生了孩子,家里事情忙,就是进了宫只怕也心里牵挂……”
她话还未说完,周又宜拉着皇后撒娇道:“做女官!皇后娘娘要封她个甚么官儿呢?她恁好的针线活做个五品的尚服局尚侍,应当是有余的。”
赵令如也道:“这话不错,芬儿的活计可是顶尖的。”
陈皇后笑了起来,向傅翕芳道:“这两孩子,倒真与你家二媳妇亲姊妹一般,恁地向着她。一张嘴就要讨五品官,你家老二才是山几品呢!”
傅翕芳脸上微笑,心里却有些发慌,只怕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