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能丢开手不管。
“小娘子这话可就见外了。”安弗笑着道：“服侍小娘子本就是婢妾份内的事，怎么说是麻烦。再则说了，听得二官人要娶小娘子，咱们真是欢喜的来不及呢。”
端木芬应酬着笑了笑，没有答言。
安弗似水般的眸光向端木芬面上一漾，一派诚挚：“小娘子莫不信，婢妾真心这样想的。”说着又垂眸叹道：“似婢妾这般的出身，还能有甚么指望。也就望着官人能娶一个性情温和宽柔的主母进门，不然往后的日子可怎过呢？说句不怕小娘子恼的话，先前听人风言风语的说，府上要给官人议寿阳君府的小翁主。婢妾心里真真是慌的不行。小娘子是不知道，婢妾听说恁位小翁主的性子，比着恁一位还厉害呢。”一面说，一面往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端木芬略微挑了挑嘴角，依旧没有说甚么。只是心下奇怪，安弗怎好好地跑到自己跟前来说闲话了？
她不接话，安弗又是一叹，自顾自地道：“其实，咱们拘紧些过日子倒还是小事。只是寿阳君夫人是陈相的亲妹子，偏咱们府里与陈相又不大相睦，若官人真是娶了恁位小翁主，往后夹在中间儿可怎么办呢？”
“你说甚么？”端木芬心头一惊陡然坐正，猛地拽住安弗的胳膊，她病了许久，手上病骨支离。猛地一用力，安弗的皓腕上登时一痛，苦着脸道：“小娘子，这……”
直待安弗去掰她的手，端木芬才缓过神，松开了手，安弗脂玉般的手腕四条红印触目惊心。
端木芬也顾不上虚言其他，直追问道：“你适才说甚么？”
安弗睁着一双丽眸，茫然反问“甚么说甚么？”
“你说陆家与陈相……”端木芬一脸病气，惟独一双眸澈亮无比。
安弗笑道：“噢，小娘子是说恁件事啊。其实也难怪，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陈相爷与咱们大老爷，一个是左仆射，一个是右仆射。陈相为正，大老爷为副。本就压着咱们一头。况且陈相又是当朝国舅，论起来是比咱们显贵些。”
端木芬连唇色都泛了白，五内中更是掀起淘天之浪，她知道翁主进门，姑母一个填房的身份，难摆婆母的架子，往后的日子只能陪尽小心。
可是，她断没想到，竟还牵扯到朝堂上的事情。
端木芬的神情，安弗瞧在眼里，敛了眸底的浅笑，樱唇凑到她耳边，继续低声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他日太子登基，陈相可就是国丈了。也难怪大老爷想让官人娶君阳君府一个庶女。只是就算是嫡亲的外甥女，人都未必放在心上。何况一个挂名的。太子真要登基了，陈相会因着一个挂名的外甥女，就高看咱们陆家一眼？让大老爷在右仆射的位置上坐着？”安弗哼了声，“我看是难。”
说完，眸角余光又往端木面上瞥去。
因着生病，端木芬面上本有些发青，可现下却是惨白如死人一般。惟有一双圆眸睁得老大，里边满是错愕震惶！
“好在这门亲事没有谈妥。不然，只怕咱们二房要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安弗轻柔的嗓音如一记记重锤落在端木芬的心头。她张了张嘴，待要说甚么，喉底却涌起一股腥痒，忍不住咳了起来。先时她还是一声声慢慢的咳，过不大会就捂嘴咳得掏心剜肺的。
青禾在外边做针线，听见声音忙走了进来。见端木芬伏在大迎枕上咳得几乎要肺都呕了出来，她几步上前用力推开给端木芬顺的安弗，一面替她捶背，一面冲安弗喝问，“你说甚么了？”
“青禾，”端木芬喘息着抬了头，“没事的……”话未说了，忙用帕子捂口一阵猛咳，再看时帕上竟带了血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