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又宜被端木芬拽出了正房才挣脱开,很是不悦地道,“你恁用力拉我做甚么?痛死了!”一面说,一面揉着手腕。
端木芬看到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浮现出几道红印子,知道自己手重了一些,正待要赔不是,忽地心思一转,笑道:“你嫌大姐儿哭得厉害。我瞧着,你嚷的也不小声啊!”
周又宜张嘴待要说驳回,润娘过来关切道:“大姐儿没事吧?”
“姐姐挂心了。”端木芬笑道:“没甚么事,就是磕了下脑袋……”她话音未落,里外就传出了陆苰的冷厉的质问。
众人惊了下,润娘识趣地道:“既没事,婢妾就告辞了。”
端木芬忧心屋里的情况,只怕姑母委屈,故也不虚言相留,“姐姐慢走,替我多多谢过嫂子。”
送走了润娘,端木芬又向周又宜道:“你到我屋里等着,我一会就来。”
“可是……”周又宜刚张了嘴,就被端木芬推开了几步,催促道:“快去快去。”端木芬说话间,使了眼色给乐于时媳妇。
齐氏心领神会,上携了周又宜的手:“外边天冷,小娘子身子弱,还是到屋里坐着吧。”边说又边半圈了周又宜,推搡着就把她往端木芬屋里带。
目送周又宜拐过了回廊,端木芬才倚到雕花大窗边,凝神细听里边的动静。
陆苰的一声厉喝,不仅惊到外边诸人,屋里的安、乔二人,亦是苍白了面色,屈膝就要跪下。
端木氏忙拦了乔菊生,“地上凉,你是有身孕的,哪里经得住。”又叫人,“给乔姐儿搬张杌子来。”
乔菊生的娘亲是傅夫人手底下的管事娘子,父亲又是二管家,颇有体面。所以,她虽是家奴,打小却也是娇生惯养的。
后挑在傅夫人屋里当差,也是当女儿般看待。因生的形容柔美,傅夫人做主,将她与了陆蒙做通房。
初到西北时,因她温存体贴,容貌又好,颇得陆苰喜欢。再则无主母在上,家中诸事,自是要问过她。
即得官人喜欢,又管着家事。
家下人等谁不高看她两眼,刻意的巴结奉。因此上,她越发把眼睛都长到了头顶。
及直安弗进门,陆苰便把她丢去了脑后。
起先,她还仗着自己的身份弹压安弗。然几回交手下来,她更加不受陆苰待见。后又吃了几回大亏,才渐渐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收敛起争强要胜的小性儿。
这会听得端木氏让坐,她却战战兢兢地向陆苰瞥去,见他脸色阴沉,哪里敢坐,颤声笑道:“婢妾还是站着的自在。”
陆苰瞅了眼端木氏,淡淡道:“既然母亲让你坐,你就坐吧。”
乔菊生心下一喜,只是笑意还没浮上嘴角,就见陆苰亲手扶起了安弗,又柔声道:“你自生了大姐儿,身子就不好,要自己知道保重才是。”
安弗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神情,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多谢官人。”
端木氏低头吃茶,掩去了眸中的清亮的浅笑,自己果真没有押错。
乔菊生一双妙目直盯着他二人,强自摁下心口翻涌的酸楚苦涩,在养娘的搀扶之下,故意扶着还不凸现的肚子在小杌子上坐了。
陆苰宽慰了安弗,眸光才移向乔菊生,语气转做冰冷,“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乔菊生慌忙垂了眼眸,语带愧疚地道:“婢妾听得夫人回来,便说过来磕个头。因夫人在屋里换衣裳,又听得大姐儿的声音,就想进去瞧瞧,谁知暖帘一打起来,她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婢妾一时心慌,怕伤了胎儿,避了开来。大姐儿,大姐儿……”乔菊生停了下来,拿帕子拭了泪,极诚挚地看向安弗,“安妹妹,我真的真的是无心的。”
安弗却不领情,嗤声道:“姐姐肚子里的是官人的骨血,难道咱们大姐儿,就不是官人的女儿么!”
“官人……”乔菊生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投向陆苰,“婢妾……”
这几年在西北,乔菊生处处忍让。现下回了京,她自觉有娘家做靠山,自己又有了身孕,不免生出压倒安弗的心思。
二房里还没有少夫人,夫人虽是软懦,可若得她青睐,总能添一分的助力。因此,一早便过来磕头。
不想脚才迈进门槛,就听见里间传来安弗的说笑声,她暗恼被安弗抢了先,恰听见西里间传来大姐儿的声音,便想进去装一装贤良,也算各占先机了。
不想,却事与愿违!
“好了好了。”端木氏瞥见陆苰面上的不耐,慈声打断道:“即不是有心的,也就罢了。好在大姐儿也没甚么大事。小孩子家,跌跌撞撞都是难免的。安姐儿你也别太当回事了。”
陆苰急着往长房去,且女儿又无大碍,随口应和:“母亲说的是。”
安弗虽然心下不忿,然陆苰都开了口,她也只能垂首答应。
“伯父、父亲都在等着呢,儿子就……”陆苰起身要走,端木芬在窗外看见人影起来,又听见脚步声,忙回身躲避,却听姑母唤住,“且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