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如弦如勾,半隐半现在云雾之中,洒下朦胧的清辉,不带半点感情,观察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云层被狂风驱动,时而遮住月华,在崖上印出一片漆黑,仿佛月华也不愿踏足这片血腥之地,不愿看到人间这无谓的杀戮。
清澈的溪水,在地上依然故我,蜿蜒的流淌;只是映着天空星光月华的水面,多了丝丝腥红。地上的鲜血,汇聚成流,缓缓蔓延至溪边。
林惜风甩甩头,仿佛要将心中的一切甩到溪水之中,让其随着水渠,流向远方。没有束起的长发,在夜风中飘起,露出清澈却又时而迷惘的双眼,眼神平静,炽烈。平静于周围发生的一切,炽烈的想要将心中的愤恨发泄出来。
额头的发丝被风吹向后方,露出皓白如象牙般,微微鼓起的前额。《相经》讲,额头鼓起,是智慧的象征。微皱的眉间,一抹忧郁挥之不散;但郁而不悲,郁色之下,是浓的无法稀释,炽烈的无法消散的情感。清冷的月华划过眉间,更添一份疏远,迷离。
秀挺的鼻子下,林惜风下嘴唇微微向前,紧紧抿住。清秀的脸庞,在经历数日的煎熬后,其上多了一些往日不曾见到的神情。
看着还没有走出生死门,就被力士一剑劈杀的冥物,林惜风心中没有任何的波动;虽然天孤召唤出来的力士给了他无穷的压力。眼前的场景,有点脱离他之前的预想。
面对不可知的存在,面对给他巨大压力的《力士》,心中刚刚泛起的恐惧,慌乱,在忆起二位师兄的容颜时,瞬间消失不见。清澈的双眸,从映着星光的溪水中,再次转向浮于空中的《力士》。
此时,弦月之下,只有林惜风,天孤道人,蛇老三个立于崖顶。其余小妖或化作林惜风手下亡魂,或被摄入生死门中,沦为冥界生物的一堆枯骨。
散去周身淡淡,几可不见的护罩,林惜风平置在腰间左右的手掌之上,再次出现一黑,一白两团光芒。光芒如水,没有固定的形状,随着空中灵力的波动,变幻着各种形状。
“好精纯的道力!”
“好精纯的妖力!”天孤道人,蛇老看到林惜风手掌之上不断跃动的光芒,轻声发出赞叹。
“不对!这道力中,还夹杂着其它源力!儒家的浩然紫气,佛家的彼岸之力居然都有!”天孤道人散开神识,感受着白色光芒,神色震惊;不过当他发现那仿若欲吸尽一切光明的黑色光团时,他的嘴巴微张,下巴犹如脱臼,定在空中,只听见他喃喃之语:“冥界的死寂轮回之力,魔修的逆天之力,妖修的内丹之力!”
“你到底是谁?”天孤道人回过神来后,脸上渐渐多了一份严肃,亦有一抹那一闪即逝的嫉妒。难道因为被困在锁妖塔中数百年,外界的修行方式已然全部改变?他控制着空中的力士,不让其做进一步的攻击。对于眼前的一切,他有太多的不解。
“取你性命的人!”控制着手掌之上的光芒,林惜风的神识深入其中,对光团内杂乱的源力单位进行排序重组。光团内的源力单位数量不多,他的神识之力亦不能同时操纵太多的源力,只见他的手中形成一把乳白色长弓,一翎黑色羽箭。
白弓黑箭俱是最朴拙的形状,其上没有任何的装饰。不是林惜风不愿,实在是这已经是他神识之力可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左手挽弓,右手扣箭搭在那凭空出现的白色弓弦之上,林惜风调整身体,把箭头对准那浮于空中,手执巨剑的力士。
一道孤形的白色光罩在林惜风身前形成,在搭上弓弦的一刻,漆黑的羽箭光芒大盛,隐隐间其两侧化成一对淡淡羽翼,如那第一次试飞的雄鹰,跃跃欲试。
松手,黑羽离弦,疾速飞行中竟然迎风而涨,在空中化成一只张着巨口,身负双翼的异兽。
天孤道人虽然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感觉到黑色羽箭内蕴含的巨大力量,亦不敢掉以轻心。一身青袍,无风自鼓,天孤道人脚下生起一朵祥云,凌空蹈虚,迈着步子,缓缓漂向空中。
食中双指并成剑诀,在空中画着条条道道莫测的虚无之线。细看之下,竟中以天地之力为符纸,已身源力为引,在虚空之中绘制符箓。
立于地上的蛇上手上亦没有停止动作。眉头微紧,一道青色覆盖她的额头,其中隐隐现出一只三角状的蛇瞳;身上皓白的皮肤,在月辉的照耀之下,竟然慢慢出现鳞形的印记;水袖内掩着的双手五指上,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出;她的腰身以下,竟然化成盘旋而上的蛇身!
在林惜风召出黑白光团的一刻,她感觉到了危险。白色光团,其中蕴含的降妖浩然紫气让她深深的厌恶;但黑色光团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内丹之力,则让她的灵魂竟然有着颤抖。那一抹威压,无关实力,只关妖兽间的品阶。
黑色羽箭化为的翼兽,瞬间击向力士。那欲吞噬一切的箭首与力士所执的巨剑相撞,在空中荡起声声金石相交之响。
长鸣一声,如悲如怒,黑色羽箭在巨剑上不得寸进后,化成十数道体积更小的羽箭。这次羽箭变形分裂,林惜风没有放出神识进行操纵;形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