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风眼前所见,全是一片虚空,时间仿佛迟滞,五识被封,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光明,风的流动,自然造化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黑漆漆的背景,仿佛一只张开口的巨兽,漠然的看着其下蝼蚁一般的林惜风。
虚空无边无际,巨大的背景之下,林惜风如一粒微尘,所有的挣扎,奋争,都只是沧海一粟,在自然造化之广博下,激不起半点波浪。突然转到这片环境之下,林惜风之前的淡定,从容,也出现了一丝破绽。
巨大的压力下,他一直独行于途,斩断红尘的纷纷扰扰,声色犬马,压抑着心中的种种欲望,因为他知道,比起他人,自己没有放纵的资本。一旦走错,身边没有父母亲人来提醒,再也没有至爱之人存于心中,他将万劫不复,不知何时才能从迷失中醒来。
把自己封闭于一方天地之中,用唯一的信条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如苦行者一般,蜗行于大道。可他的心智,终只是一个孩子;他的见识,终究止于十几个光阴;他的坚强,终究只是外表的一层坚壳。
他慌乱,他害怕,他恐惧。
慌乱于未知的环境,恐惧于前途的未卜。
紫烟已经与他渐行渐远,他的血仇不知何时得报,巨大的压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他的内心,怀念的仍然是过往无忧无虑的时光,尽享声色之乐的曾经。
他不知道这样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否就是前生注定。如果真有天道天意,那这天道是否就如道藏所讲,天道不仁!
在追求大道的路上,他已经在奋力奔跑,已至脱力。宗门内,别人看到他岁考第一的光鲜,却无人注意那光鲜背后的忧伤,努力,以及非人的自我折磨。
白虎在识海中,感受到了林惜风无尽的悲伤,却终是一声叹息。它虽只是本体分出的一缕神识,但也存在了无数岁月,观尽人间百相。
它知道林惜风的心结,也知道心墙崩溃后或破而后立,或自我沉沦的结果。
白虎映像在林惜风识海中抖动身躯,漆黑的背景之下,渐渐幻化出林惜风的双亲。
“父亲,母亲!”林惜风张开双手:“孩儿过的好苦。”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冰消。他扑在父母的怀中,孩子一般,沉溺其中。
“风儿,要为自己活着,这样我们才会开心。”林母俯下身子,脸上一片悲伤,眼中的爱,让林惜风止住哭泣,怔怔的愣在那里。
“为自己活着?”
“不要想着报仇,不要给自己压力,我们现在十分开心。你也要让自己开心,不要有任何的束缚。”说完,林父林母的身影在虚空之中渐渐化去。
林惜风怔在那里,父母那句为自己活着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不知何时,回看他走过的路,在各种外力的拉扯下,在光怪陆离的世界行走的他,已经不由自己的改变太多,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梦想。
低头行走,他已经忘记外面精彩的世界,或者对此视而不见。林母的这句话,不亦于向他推开了通向另一种活法的窗户。
林惜风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牵出的只是一抹苦涩:“白虎,幻象可以消失了。”
白虎出现在林惜风身前:“刚才一家团聚,还不错吧。”
林惜风微微皱眉。他虽然日夜思念父母,但不屑就此每日沉溺于虚无的幻象之中。
林惜风看着周围漆黑一片的虚空,依然挂着泪痕的脸庞上,悲伤,委屈,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接受,以及谦卑。
他平静的望着白虎:“我准你寄宿在我的识海里,但不许你在里面随意的走来走去。以后,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
要掌握命运的林惜风,对周围的一切都抱着怀疑与排斥的态度,包括这已经寄居在他识海中的白虎映像。
白虎映像没有回答,环顾四周无尽的黑暗虚空:“这个无极牢狱只得其形。虚空之中,没有任何攻击,只是把人困在里面而已。可就是这样,我们要破开这个法阵,依然是不可能的。”
林惜风把魂力运向双足涌泉穴,只见他在虚空中缓慢飞行;神识放于体外,细细观察着无极牢狱内每一寸空间之间的细微差别。飞行过程中,他不时用魂力凝聚成尖锥,射向虚空中的一些灵力薄弱点。
他的神识没有办法笼罩整个阵法,只有依靠这种愚公移山似的细细侦察来发现破阵的关键。在无极牢狱中,经历了当初的慌乱与恐惧后,林惜风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只是其中增添了一份沉淀。
人生如棋,林惜风弱小如卒,可谁见他退后一步!
白虎看着林惜风忙碌的背影,不禁摇头。
它不会主动去帮助林惜风,因为经过观察,林惜风不愿借助外力,不愿心中有所亏欠。他欠清风宗的,已用散功归还。
虚空之中,没有任何的灵力,亦没有任何的魂力可以汲取。林惜风小心翼翼的控制魂力的输出与使用,不然在他探查完整座大阵之前,他就会脱力。
牢狱之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