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它冻上了,也没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不过云深从来不会故作高深,他向塔克拉解说了水的几种物理性质,当水是一个考点的时候,它是 (对某些人来说)枯燥乏味的,但当这种自然界的基本组成物质和人类最暴力的机关联系起来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种感性参照物,将组织建设的问题转向了类似哲学的思虑。
“最高的善良是像水一样……”塔克拉翘着腿翻自己的笔记本,看着范天澜在某一页备注的“上善若水”,“善良?”
他啧了一声。
“术师理应拥有和他相称的武装,对我们也理应有更高的工作要求。”维尔丝说,“虽然可能在有些人看来,这种目标遥不可及。”
塔克拉挑起了眉,“不是又假又空?”
“如果是别的人……如果有别的人说出这样的话,那是的。”维尔丝说,“但术师说的那就完全不同。”
虽然术师并未刻意追求权威,但如今的他确实有了任何话语都会被视为权威的地位。
“虽然在我们的历史中,只出现过为崇高目的而战斗的军队,从未有过本身就是道德标范的群体……若非这是术师的理念,我会说这种组织几乎不可能将这种道德持续下去,这与我们作为暴力工具的本能是相背的。何况人们天然仰慕强者,却不会天然怜悯弱者,我们能够用纪律约束不好的行为,却不能让他们主动去做好的事。”
“要有‘惊险的一跳’……”塔克拉合上笔记本,把它丢到桌面。
从一种工具到有所谓“灵魂”的组织的一跳。
云深说他们没有形成那种军队的条件,即使将一切制度仿照,未经历史的淬炼,模仿得来的形式很难通过时间的考验,而一支军队灵魂的锻造又是何其重要,如果他们不能在前期还有足够控制力的时候打下基础,就更不用想将责任交给下一代。
所以塔克拉至今为止的工作成果,应该只能算完成了表面功夫,但这不算是他的失误,在整个聚居地的生产和生活已经变成一个紧密关联的整体的时候,军队精神建设的迟滞和外部环境同样是一体相联的,云深向他提出的这些问题与其说是问责,不如说是一种讯号。
一份长达三年的作业,他们应该对某些问题给出他们的答案了。
接到命令的时候,白鸟很吃惊。
作为中队长之一,他没想过会接到这样的任务,不过文件十分明确,在此之前,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解决,虽然仔细想想,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那边的问题已经不是几个行政命令就能解决的了,诸多矛盾的根源一方面来自那些部落首领的欲壑难填,另一方面,伯斯他们也在推波助澜——后者可能才是真正的问题。
开了两次短会后,白鸟和他的同袍们很快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们要为这次行动出动两个连队,前往曾经的坎拉尔部落领地,如今正在建设中的新坎拉尔城,护送所有援建人员回归。
他们将全副武装。
新坎拉尔城。
路撒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伯斯坐在办公桌后,对着一叠纸张沉思。
“护卫队三天内到。”路撒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伯斯放下笔,把仍是一片空白的报告往前一推,他看向路撒。
“结果是什么?”他问。
路撒递给他一叠纸张。
伯斯低头看完,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准备一份通知,”他说,从书立抽出一本文件夹,拿出一张纸,看着上面念道,“坎拉尔新城援助建设队伍撤离通知,内容是,一至九区内:由于新城建设的争论未能在有限时间内解决,为避免更多冲突,现在,根据《应急条例》和临时城市建设代表会三次会议决定,通知如下:19月3日早上至午前,所有施工领队清点队内成员,确保每一位原始队员到位……”
路撒走出办公室,微风从走廊吹来,他从走廊看出去,看向冷清的小广场。
不久前,这里还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如今除了轮值的卫兵,只有雀鸟偶尔降落,秋风吹扬,带来丰收的气息,他的目光略过远处窥探的人影,在成排的平屋屋顶后,广阔的田野翻起一层层成熟的波浪。
路撒很快将印刷好的通知书送到传信处,即使事已至此,蓝布制服在坎拉尔新城仍能畅行无阻,这批狼人和人类的骑士有最好的坐骑和最敏捷的身手,他们哒哒的蹄声在过去的两年多里为人熟知,却从未有一日像如今这样,仿佛每一声都在敲打人脑后的筋索,路边一些已经住入新居的兽人从门缝窗边看着他们飞驰而过,男人们低声嘀咕,女人们神情不安,他们忍不住望向远处那个独独拥有一个大平场的两层长屋,仍然不能明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撤离队伍送达各援建队伍,部落联盟不能不对此作出反应,但直到晚上,首领们才终于结束自己部落内部混乱的争论,聚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相比第一次会议时成群挤在家宅中的局促,如今的兽人首领们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宽敞坚固的会议室,他们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