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飞不由得抬起头凝视这个中年男子。
仿佛是看穿了华云飞的心思，那算卦先生轻笑一声，正色说道，“足下刚才认为别人所指引的道路并非是自己真正想走的，唯有贯彻自己的意志所走的命运之路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吧……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世人多孱弱，修士多无奈，从古至今有几人可以按照足下所言贯彻自己的意志走向完整的人生？既然如此别人指点的命运与自己选择的命运又有什么区别？”
“对啊，你刚才自己选的一边只有一颗糖果，可是如果听算卦先生的可以得到两颗糖果……”武仙仙舔了舔嘴唇，这糖不错，甜甜的，应该是蜂蜜糖。
华云飞闻言沉默了一会，叹道，“先生伶牙俐齿，诡辩无双，在下拜服。”
算卦先生点了点头，而此时百缺一则是上前一步，“那么先生认为什么是完整的人生？按照他人的期许与希望走向一条已经被安排好可以看见终点的道路吗，这就是所谓的宿命之路？”
“当然不是……”算卦先生想了想，“我所认为人生，不是有自己的力量与意志选择命运的道路，而是命运无论安排了你朝着那个方向前进都可以矢志不移的前行，如此足矣。”
“无论路途是否坎坷，无论前方是否存在希望，无论选择前进或者是后退，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
“如此这样，那么自己做出决定所选择的命运之路和他人规划指点的路程又有什么区别，或许只是人生的风景不同罢了。”
百缺一闻言陷入了深思，半响无语。
“呼……”华云飞突然说道，“先生真懂卦算？”
算卦先生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上面“无有不中”的横幅，然后高声吟唱道，“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华云飞瞳孔微微一缩，这句话是人皇传中，后人对羲皇的评价，羲皇创立八卦，实乃命道祖师也，此人言辞里居然自比羲皇，这……
突然，华云飞似乎知道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不过……
“那你可知我所求？”华云飞想了一会问道。
“不知？”
“……”
见华云飞神情有些无语，算卦先生笑了笑，“在下不过是一凡人，非仙非神非鬼非圣，又如何知晓阁下所求？”
“你不是算卦的吗？”宁长风嘀咕道。
“我确实会算卦，而且天下间可与我比肩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一瞬之间，华云飞隐约感到一股无比澎湃的震慑力，与修士身上修为上的压力不同，是更加庞大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压迫力。
这种威压……
不止是华云飞，百缺一和武仙仙同时面色微变，也只有宁长风没有感觉，神色如常，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算不出来？”
算卦先生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可以算尽天下间所有的事情，上至日月星辰，下至山川草木，小到家庭琐碎，大到国家大势，算无一漏，但无不中！只是世间终究有一物是我算不出来的……”算卦先生露出苦笑神情，一脸认真的看着华云飞四人，“那边是人心啊。”
人心！
世间什么最为复杂，不是从洪荒流传的上古功法，不是暗含天地至理日月交替的绝世阵法，也不是晦涩难懂的佛法经文，无论这些东西再复杂，总有人会参阅，会明悟，会了解，会传播，但唯有人心……
最是复杂，也最是简单，无人可以说的清楚！
“受教了……”华云飞叹息了一声，转身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点了点头，仿佛都有所明悟一般。
算卦先生也不阻拦，只是平静的看着四人离去，然后又做回了自己的位子，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叹息道，“天有天运，人有人运，万载布局，种种算计，都逃脱不了人心的摆布啊……”
说着他收起了桌上的那一块八卦道图，只是这一刻这块八卦道图上面有无尽的光晕流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其中演化一样。
若是认识此物之人必然会惊呼一声，感慨命道至宝后天八卦居然在这个算卦先生手中！
世间传闻大魏国师连山先生，儒家家主，命道宗师，执掌命道神器后天八卦……
对于算卦先生的身份，华云飞似乎隐约猜到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