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人如此大胆？是在指桑骂槐吗？”突然又有一人出而责道，其人面黄而体胖，鹰眼而豺声，心道此人怎么可以位居郭大帅僚属谋士之列，更奇的是郭子仪对此人的无礼，却不出而指责。
“末将平素以为瘦的人脾气大，胖的人脾气小，不想今日相反。可见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有身负盛名而名副其实者，也有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者。末将以为哥舒翰行事不公，对己宽而待人严。与安思顺不和，即以阴招除之。又与杨国忠不和，也是在私不在公。故潼关绝非固若金汤，而是只要杨国忠在皇上说一两句话，潼关即将风雨飘摇。”
“哈哈哈，有些道理！不过，依将军高见，如何才能令潼关不破呢？哥舒翰既然不可用，那朝廷派谁守潼关最为合适呢？或者就调郭大帅过去，或者调李大人过去？”又一位谋士道。
牛福突然感觉自己处在了当年赴江东的诸葛亮的位置上，舌战群儒呢。
“朝廷现在是无将可派，调郭大帅或者李帅过去，又只怕来不及。更何况史思明的叛军会随后追击，不断侵扰。”牛福说道，仍然面带笑意。
这位谋士又笑了，“郭大帅用兵如神，岂怕叛军侵扰？再说了，最迟二十日也将到达，怎么会来不及呢？”
“今日是五月二十三日，离潼关城破，也仅有十余日了。”牛福突然叹道。
先前那位相貌俊秀的谋士突然也叹道：“真是痴人说梦呢！”
可是郭子仪却在这两声叹息中坐回到他的椅子上，仿佛心中被某外物击中了似的，他一向都是集思广益，让手下的谋士就某事交换意见，然后再由自己裁断。可是眼下他却完全不是这种感受，他的思想都集中在对牛福一言一语的反应上面了。
“何俊，你且歇！还有吴度和韩燮，你们都歇歇。你们啊你们，就没发现牛福将军站得比你们高，看得比你们远吗？”
郭子仪终于说话了，他确实是唐军中的顶级人物，德高望重。一说话，帐内便鸦雀无声，这就有一种强势在内，连牛福都感觉到自己呼吸的紧迫，因为有些大气不喘了呢。
“牛福将军，依你高见，该如何令潼关不破，长安不乱？”
“回郭大帅的话，嘉山之战是关键点，胜则有望进围博陵，北图范阳，摇撼叛军巢穴。但此胜宜速不宜缓，速胜则打个叛军措手不及，而后直捣范阳，届时叛军自然大乱，无奈回兵救之，潼关之围可解。”
郭子仪看着眼前的这一年轻军官，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崇敬，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轻人前途修为不可估量啊！
郭子仪一贯认为，必须夺取河北各郡，切断洛阳与安禄山老窝范阳之间的联系，绝其后方供给线，才能有效地打击叛军前线的有生力量。而牛福所论，刚好与其不谋而合。
他这时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郭晞，儿子也算武艺出众，随军以来，也略有战功，可就是逞勇少谋，胸中韬略要是有此人一半也就足矣。嗐！
“牛福将军，本帅现封你为裨将，属将军中位次最低的。这是本帅定下的规矩，无论任用谁，开始时都是从最低级别做起。往后就凭战功擢拔，望将军不要介意。”郭子仪道。
牛福慨然道：“牛福谢过元帅！牛福志在保唐社稷，个人利益并不介怀！”
“且安歇片刻，本帅会派副将带你到各营寨走走，并说说近日战况。”郭子仪说着，携其到了帐外，然后叫外边两位手下带他去，安排房间休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外边有人敲门，知道有事，当即披衣下床开门，却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强壮男人，拱手致语道：“副将靳子明，谨遵郭帅之命，前来拜见牛将军！”
牛福一揖到底道：“末将见过靳将军！幸会！”
然后随靳子明一路行经营寨，并一一听了他的介绍，还听他说了近日的战情。眼前阵中深沟高垒，再听介绍说元帅下令不与叛军直接交锋，而采取疲劳战术，贼来则守，贼去则追。牛福当下便明白郭子仪这是想拖垮叛军，便笑而不语。
“牛将军何以笑而不语？莫非有何高见？”
“末将并无高见，只是见此阵防御森严，变化莫测，定能拖挎史思明贼子，想到那帮贼子束手无策而又疲于奔命的样子，故而笑之。”
显然牛福这个回答很让靳子明满意，所以他也不住点头。
这时牛福突然面色一凛。
他突然看到眼前一队胡骑驰至，约有近二十人，驰于队前的一位男子，突弯弓欲射，不禁大惊道：“靳将军，快！有敌情！”
靳子明似乎也被惊住了，但当他回头看去，却不禁失笑。“将军勿忧，是我军在练骑射！队前那男子，正是元帅公子郭晞将军！”
这时却看到那箭，已射入右首的靶台，离自身不达三米远。
这是不是有些骄横的味道呢？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将军，何以皆穿胡服？连郭公子也如此？”
“郭帅以为胡人善骑射，马上之战斗力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