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尽欢而散。来瑱安排王仲升为牛福料理住处,便置于耳房。将离时王仲升微笑着说:“今夜真是事有凑巧,要不是牛福兄弟夤夜路过太守府,那王仲升只怕早已人头落地了!”
牛福一听已知其意,便解释道:
“今夜月明,难以成眠,便漫步长街,不料过太守府时,听到里头有吆喝声及其金刃相交之声,便冒险逾墙而入,不想果然有变。”
“牛福兄弟平时也都是深夜不眠吗?”
“在下常常因读史而慨然,于是胸中激荡,只好借漫行而排遣。”
王仲升听了哈哈一笑,一拱手告辞,还说了一句:“愿常常听得兄弟妙论。”
一夜无话,次日升帐。来瑱顶盔贯甲,身披战袍坐于帐中,果然八面威风。
来瑱让手下配给牛福盔甲、兵器和战马。牛福突然想起孙孝哲的大铁枪,便要了长枪为兵器,可是军中却无大将善使铁枪的,来瑱也只惯使大刀。所以牛福便挑了一把寻常的枪,好在身上有佩剑,又有玄功护体,一般情况他完全可以应付自如。
不久有军士报,敌将安必雄阵前搦战。
来瑱太守道:“这安必雄身手了得,当年为陇南道上的一条好汉,以骁勇善战闻名,后贪了功名,被安太清收为副将,故不可小视!诸将中有谁愿替来瑱斩杀此贼?”
话声刚落,就有一人应道:“雷横愿往!”语声如雷。
原来此人乃为太守帐下六曹参军之首,颇有勇力。昨夜喝多了酒,黑衣人偷袭时,他却酣声如雷。至次日晨起方知误事,故现在主动请战,想将功折罪。
“雷横小心,不可轻敌!去吧!”
见雷横手执双锤跃马而去,来瑱寻思一下,对王仲升道:“仲升,贼将猖狂,你去押阵掠阵,确保雷横的平安!”
“得令!”
王仲升领命前去。此时鼓声已响起,太守的心七上八下,眼看着牛福,却不说什么。
“末将请求出马,伺机迎战安必雄!”牛福参透他的心事,当即请战。
来瑱大喜,“好!牛参军,挫贼之风即可,不可恋战!”
牛福点头,策马而出。
此时鼓声大作,阵中已弥漫着腾腾杀气。雷横和安必雄杀在一起,虽说眼下难分胜负,但牛福一看就知究竟,再十合雷横必败无疑。
原来雷横武艺不算精湛,全靠他的勇力,将双锤舞得风车一般地转。但是这断然不能长久。而安必雄却蓄势以待,窥伺着对方的破绽,只要雷横的勇力稍减,那时安必雄的大刀就将势如吃人的猛虎,雷横危矣。
可是他能贸然出击吗?他只有等。他至少得等到王仲升出手之后。
此时的王仲升正悄悄取出箭,他的箭术略逊太守,也是神箭,他想趁押阵之便,偷袭敌将以助雷横,但又怕误伤了雷横。
但他的举动已经引起敌阵营中另一勇将的注意,那是蔡希德的副将窦福,此人的武功绝不在安必雄之下,连蔡希德都甚是赏识他。
蔡希德和安太清虽同属史思明得力部将,但史思明更加倚重蔡希德,只因蔡希德智勇双全,故这次发兵攻打颍川,便由蔡希德统率。而安太清仅是先锋而已。
且说那窦福悄悄借着前边队伍的隐蔽,驭马逼近王仲升,王仲升注意力在雷横和安必雄身上,对窦福的偷袭却毫无防备,于是窦福出马一声喝时,王仲升惊魂之际,差点没当场坠马。不过一惊之后,弓动箭飞,也让雷横和安必雄一惊而暂时分开。此时雷横已开始落于下风,而王仲升因窦福的欺近而性命难保。
只见窦福的白马突然从阵中飞出,手中那杆银枪一闪,耀如长虹贯日,便如蛟龙出水,腾跃飞出,势如奔电,径扑王仲升咽喉,要是王仲升来不及闪开,被一击而中,那死相一定好惨。但王仲升此时是惊慌失措,又如何能闪得开呢?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窦福的那杆银枪就将刺中王仲升之时,突然感觉到枪尖下边有一种浑厚的强劲力道,这种力道猛地就将银枪往上一撩拨,枭开了大大的空门,窦福一惊马上收枪回守,也是他见机得快,这才守护了空门,但就这一合,已经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接着牛福刷刷进二招,逼得窦福接连后退。
王仲升也就借了这三招的喘息,急退归阵去了。
他此时已经发现了以奇招救了自己的,正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牛福参军。
这时雷横已经险象环生了,牛福借了胜势,一催胯下马,直奔了安必雄。刚好雷横的双锤已经挡不住安必雄的熟铜棍,眼看头顶上就要开花,这牛福的枪堪堪接到,真是险而又险。
这性命攸关之事,都只是在呼吸之间。
安必雄也是久经沙场之将,一看对方那枪头,就多出了几分轻敌之心。眼下他还没意识到这位对手刚刚已经跟另一骁将窦福开打过招了。他只看那枪头,这实在是一杆再普通不过的枪,所以依此推想,枪的主人应该也只是寻常的对手罢了。
按常理安必雄这种判断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