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简练有力,果然与街舞之旨趣,已经近在咫尺。
安庆绪看得陶醉,边饮酒,边按节拍击,却发现容妃似乎漫不经心,近于无视,奇而问道:“以往爱妃也甚爱胡舞,为何今日却如此隔膜?”
“王爷有所不知,臣妾不是无心,只是深思而已。久闻皇上甚是仰慕汉乐,对宫廷乐舞《霓裳羽衣曲》颇为沉醉,只是皇家乐坊知名乐工多在长安,洛京谙识此乐曲者寥寥,先前曾有两次饮宴歌舞即为《霓裳羽衣曲》,臣妾观之舞,默记了所有招式。并依此新创一套舞乐,希望来日献舞于皇上。”
安庆绪听得大喜,“哦,原来如此!那太好了。爱妃真是有才!天下才女,又岂是一个杨玉环呢?哈哈!爱妃呀,那你就试为一舞吧!”
于是喝退那些胡舞女子。
容妃施礼道:
“禀王爷,未有汉乐乐班奏乐,如何起舞啊?”
“王府内乐班大多只通胡乐,既如此,为之奈何?”
晋王道,看到胡乐班那些乐工,一挥手就让他们滚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就又说道,“那爱妃又是如何创得这套新舞乐呢?”
“回王爷的话,臣妾先是只有动作,却未曾配乐,而后让秋萍跟臣妾习舞,再下来就是秋萍起舞代替臣妾,而臣妾弹琴吹箫配乐。”
“哎呀呀,如此费了老大周折,真是辛苦爱妃和秋萍了。既如此,爱妃和秋萍不妨依此演练一回,好让本王先睹为快。”
“臣妾遵命,不知是否足以供赏听,王爷且将就则个。”
安庆绪颔首。容妃入内,捧出七弦琴,摆好坐定。另有侍者取了一把紫玉洞箫出来,放在容妃的身侧。然后秋萍也出而到庭前。
雪白的小手上蓝色脉管隐约可见,玉指活脱,琴音泻出。秋萍如舞风中,一摆弱柳婀娜而出,倏忽之间,已经花月叠至,鸟语愀愀,怡情尽美。
忽一转,琴声掩抑,如泣如诉,却哀而不伤。就在此时,牛福看到容妃忽停琴音,却握洞箫吹之,竟然从箫声咽中,悠悠传出一段颇似春江花月夜的乐音。
然后又见她停了下来,重理琴弦于指下。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像是随意,但又无不优美极致。
当再一次容妃手握洞箫吹之,旋律之音却如梅花三度之时,突然,杨玉玲站了起来,然后冲了过去,差点没将秋萍撞倒。
这一着连牛福也没料到,不由得喝道:“杨玉玲!”紧随着一纵身飘了过去。未等拦住她,此时她竟然一头扑到迎面而来的一个年逾五旬的男人的身上,一手抓住了他的有些苍老的青筋虬起的手背。
“爹,是你吗爹?”痴痴地说道。
此人正是春杏特意去请来诊病的傅太医。
原来刚才恰好春杏请了傅太医到来,不料刚刚进了门,就和玉玲撞个正着。
这一着让众人吃惊不小,都心道这女娃病得可真不轻哪。
既然太医已经请到,安庆绪也就将听曲赏舞之心放下,何况适才已经被疯痴的杨玉玲搅了局,于是歌舞歇,酒宴停。
众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为杨玉玲诊病这事上来。
杨玉玲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不仅不再对傅太医喊爹,也不再躁动不安的。
傅太医的手指像是在她手上弹琴,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心里都紧张着,注意着他那把着脉的手指,还有那脸上的神情。
终于傅太医收了手,但神情凝重,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
“太医,她的情况怎么样?”
容妃问道,似乎比晋王和牛护卫还要关心。
“她得的是失心病!此病或因心忧而起,或因外邪诱心所致,较难调养,必须静养上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
傅太医一番话,说得牛福心里沉重了起来,心道张勇这贼子,好不阴毒,害得玉玲到现在还不能恢复正常。
牛福又觉得刚才箫音或奏乐,极似春江花月夜或梅花三度,她即产生如此强烈反应,误将傅太医认作爹,这或许即是生出一种幻觉,可见玉玲或有思父之心念。
而这又跟音乐有关,莫非其父亦是通晓民乐之人?
而再往下思索,更是忧心忡忡,心道安禄山父子皆好色之徒,让杨玉玲长期在此养病,也太过勉强。
而帅财也想好好发展自己,不想一直待在这里,至于自己呢,更是想有所作为,拯世救国,建功立业!
晋王安庆绪又怎么想呢?他没什么不高兴的,他觉得正好可以借这样的机会将杨玉玲留在府上,只要她在府里,就不愁没机会亲近,只要成其好事,剩下的事情都好办。
何况他已经感觉到,容妃好像对此也没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牛福看着傅太医写方子,稍稍凝神,便笔走龙蛇写了共八味中药名:莲心、黄连、远志、胆星、石菖蒲、三七、白术、竹茹。其中的用量不等,他不知其奥秘,也看不清其具体用药的钱数。
傅太医终于停住了,他搁下笔,又看了看自己开的方子,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