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涉归的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顿时变得无比安静。
无论是阿奴干等人,还是石涉归的那些亲随,以及被看住的黑旋风和米铺子伙计,所有人的眼光,在这一刻,都集中在冉闵和石涉归两人身上。
“城守大人啊,那霍老板因何出手,你可知晓?”冉闵微微沉吟片刻,随后面带微笑,反问石涉归。
“想必是因为看见下官与王爷亲随之间发生误会,动了刀子,加上听见有人叫救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石涉归也不敢胡乱编造,只能是实话实说。
“这就是了!”冉闵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好似无比艰难的抬起右手,冲着石涉归招了招。心领神会的石涉归连忙弯腰,附身下去。
“本王在襄国城有一大片封地,城守大人你可知晓?”
石涉归连连点头,皇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封地,冉闵在今年的祭祖大会上被正式册封,还有国师大人亲自摸顶祈福,这些事情乃是全国皆知,石涉归自然也不例外。
“那藏水米铺子最近换了东家,此事,城守大人又知不知道呢?”
“下官知晓!”石涉归脸上神色一变。照理说,冉闵有封地,藏水米铺子换东家,这根本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此时两件事情一前一后从冉闵口中吐出,那石涉归眼神渐渐起了变化。
“王爷您的意思是...”
“唉...”看石涉归已经有点入毂的趋势,冉闵顿时发出一声长叹,话也不用说的太明,只是道:“皇亲国戚,表面上是风光无限,可是私底下呢?城守大人您看看,您看看我的这些亲卫,一个个穿金戴银、喝酒吃肉,日子过的比我这个当王爷的还要舒坦百倍!可他们的用度哪里来?还不是我每个月搜缸刮桶、精打细算扣出来给的!不给不行啊,上次在襄国城遇刺,我算是怕了,胆子也小了,养着他们这些亲卫虽然耗费是大了点,但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开销如此巨大,光是靠朝廷拨付的那些俸禄,城守大人啊,您也是知道,那是俸禄,根本就是毛毛雨,算不得数啊!”冉闵这边是长吁短叹,而石涉归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却是有了自己的理解。
在他看来,这藏水米铺子换东家的事情,恐怕就是跟眼前这位小王爷有关了!这世道不宁,征战连连,最有价值的货物,莫过于粮食!想来正是因为冉闵日常开销用度巨大,所以才打起了经营粮食的念头。而身为皇亲国戚,冉闵自然不能从一个小小的粮店开始经营,一来扩张慢,效率慢,而来堂堂皇孙竟然去经营一家粮铺,说出去那也是丢不起的人啊!倒是像藏水米铺这样响当当字号的铺子,才能入的皇家之人的法眼!
甚至于,石涉归暗暗怀想,那冉闵弄到这个藏水米铺子,指不定还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否则一个资本如此雄厚的米铺子,又会轻易的落入一个新晋皇族的手中?
可为何冉闵不在襄国城开,不在邺城开,又偏偏要来长安开呢?
这个原因,自以为聪明的石涉归,也在脑子里替冉闵找到了理由:襄国城里有太子殿下坐镇,邺城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各色皇亲国戚多如牛毛,赚钱的行当早已经被这些人占满,冉闵要去分一杯羹,最后能不能成功暂且不谈,得罪别人那是肯定的!唯有这个长安,因为没有太多人重视,也没有足够份量的皇族坐镇,故而冉闵插手进来,那是天经地义的!
一时间,石涉归以为自己找到了最正确的原因,他回头看了眼黑旋风,心中反而紧张起来:‘糟糕,前些日子跟这个霍启光吃吃喝喝,也拿了人家不少好处!感情这些钱财都是小王爷的,不妙,大大的不妙啊!’
“小王爷,原来事情是这样,那前些日子,霍东家找下官办事儿...”
“诶,城守大人,您瞧您说到哪里去了!本王是本王,藏水米铺子是藏水米铺子!本王可没有说过跟藏水米铺子有关联啊!唔,我也听闻城守大人跟藏水米铺子的东家素有交情,一码归一码,你们之间有交情那是你们的之间的事情,我跟藏水米铺子的东家做生意,买点粮食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城守大人,这长安城,您才是父母官,您的话那就是规矩,既然藏水米铺子要在长安城里做生意,就得遵守城主大人您的规矩,霍东家,你说,是不是啊?”
冉闵的声调微微提高,那黑旋风顿时心悦诚服的对着冉闵一鞠到底,“正是,正是!小王爷您怎么说,启光我就怎么办!”
口口声声说跟藏水米铺没有关系,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刚才冉闵跟黑旋风之间的对话,无一不是在告诉那石涉归,两人之间那种不见光的关系。只是冉闵表现的非常有技巧,以至于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承认,一切都是石涉归自己在脑补。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损伤,依下官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霍老板,今日之事咱们算是揭过了,大家还是朋友,不过你那些酒肉美人的手段,今后就不要朝本官身上使了,本官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啊!”石涉归打着哈哈,向冉闵告辞。
而当石涉归离开之后,冉闵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