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体力实在不支,我实在不愿劳累审食其。
萧尚带着那些武师在前走,审食其背着我和莫小三远远的跟在后面,这么走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看到招惹闲话,毕竟有不少一直在吕府效力的武师知道我的底细,虽不疑他们忠心,可万一有些人嘴快一点传出去总不太好。如今这个世道,男女之防虽还没有那么严,但背负而行也确实是太亲密了一点,说出去难免让人侧目。
不知是因为呛水还是受寒,我一直微微打着寒颤,鼻塞耳鸣,头也显得格外的沉重,虽想竭力支撑,不想完全趴到审食其的背上去,但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渐渐的软了下去,伏在他的背上,连眼睛也无力睁开,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他的后背透过来,暖暖的,让人很是舒服。
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只听得水声阵阵,审食其停下脚步,低声道:“小姐,到了。”
“哦,”我强打精神,从审食其的背上滑下来,站直身体,夜色中只见远处横亘着一条大河,河边系着七八条小船。萧尚快步走了过来,道:“公子,我向当地人打听过,这季节丰河水浅,渭河行舟较为安全,咱们一路沿河顺水下行,只需一二百里的水程,秦兵便追不上我们了,到时再上岸陆行与沛公的军队汇合,总共也只需数日的时间。”
“好。”我提了口气,道:“让大伙儿上船吧。”说罢,迈步向河边走去,审食其则紧跟在身后侧,悄悄用手撑住了我的胳膊。
萧尚找来的小船还比较宽敞,每艘都可载十人左右,装我们这些人那是绰绰有余了,事先雇好的船工见我们都上了船,哟喝着互相打了个信号,便撑船离岸而去。
感觉到船身离岸晃的那一下,我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大半,精神一松驰,顿时又觉得头昏脑涨的。依以前的经验判断,我这是受了寒气感冒了。算不得什么大病,可在这时却有些恼人,很想喝口热水,但也知道这小船里是肯定不会有的,唯有等到天亮靠岸后才能到陆上人家去讨口水喝。
审食其低声道:“小姐,我和小三到外面去看看,你……嗯,换件干衣服吧。”说着,将一个油布包裹向我身边一推,起身弯腰和莫小三走出了船舱。我摸索着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套换洗衣物,可能是由几层油布包的,居然没有浸水。又觉得身上湿乎乎的确实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摸黑将衣服换了下来。衣服是变干了,但身上却开始有些发热,一摸双颊,热哄哄的烫手。
忙将审食其和莫小三叫了进来,道:“食其,明日清晨让船靠岸,找户人家给大伙儿熬一锅姜汤喝喝,浸了水,又受了晚上的寒风,容易生病。”
“知道了,”审食其道:“小姐你先歇着吧,别费神想事了。”
“嗯。”我向后靠了靠,只觉得身上越发热了起来,闭上眼,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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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几艘小船找了个平缓的地方靠了岸,萧尚带着人上岸找农家买姜熬汤,但等他们将姜汤以及吃食带回来的时候,我看着那些东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还是悲惨的感冒发烧了。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感冒只是个小病,但在这时代,又是人在旅途,病势一来竟是沉沉难支。心里不禁想,还是现代好,几瓶药水挂进去,当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但如今却只能靠身体来硬撑了。
审食其见我病势沉重,便欲停船找大夫,我忙拉住他,道:“别,这病就是难受些,要不了命,还是快赶路吧,再往下走两百里就安全了。”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弯腰出去让船工继续开船下行。
我以为撑个两天能熬过去,但没想到病势却愈渐沉重起来,到了第三日,躺在那里,头如千钧重,身子发冷额头滚烫,晃一下都费力,嘴唇也龟裂起泡,整个人病得晕晕乎乎的。审食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布被给我盖着,不时扶我起来灌一碗浓浓的姜汤进去。
原本想顺水而下三百里,但只走了不到两百里,审食其就和萧尚商量了一下,决定弃船上岸,找大夫替我治病。我病得糊里糊涂,也无力反对,也只得随他们去。萧尚散出人手,在附近找了个大户人间,花钱租了间单独的院落,又将当地最好的大夫请来诊脉开方。
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中药治病重在全身调理,疗程却长,这一病居然就病了近十天的时间。
这期间审食其和萧尚不断派出人手打探咸阳的情况。我们的离开似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也没看到有秦军四处搜捕。我猜度可能是因为子婴至始至终对我并无恶意,见我已走,便不再追查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刘邦军队已经逼近了咸阳,子婴困在降与不降的矛盾之中,也无暇顾及我们的离去。
至于刘邦的行程,则更容易打听得到。
刘邦过武关后,便到了蛲关,与子婴派出的五万卫卒对峙关下。蛲关是古代南阳与关中的交通要隘,易守难攻,是通往秦都咸阳的咽喉要塞,也是拱卫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