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公亦大笑着拉住了那项缠的手,道:“项兄,风采亦如往昔啊。”两人双手相握,说不尽英雄相惜之情。
“来来来,”沧海公回身拉住了张良的手,“子房,这位便是某十多年的好友,原楚国项氏的后裔项缠。”他又对着项缠道:“项兄,某可为你带来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就是张良张子房,别看子房年少,可却,”他突然顿了顿,“可却英雄了得,他亦是韩国公族后人,先人曾五世为韩相,家学渊源,与某等莽夫不可相提并论啊。”
“项兄。”“张公子。”张良与项缠长揖作礼。虽为初见,但其间有这位沧海公的引介,显然彼此都对对方相当敬重。
“至于这位姑娘嘛,”沧海公笑呵呵的将项缠拉到我的面前,“单父吕府的吕姑娘,项兄,你亦是行商之人,当听得‘五味天’之名吧,可就是她家的产业啊。这倒也罢了,说到吕姑娘之才,连子房都不得不佩服呢。”
“不敢,沧海公过奖了。小女子见过项先生。”虽然用后人的诗词欺世盗名,原非出自我愿,但总归让人觉得不自在。忙着改变话题:“这位小姑娘如此灵秀貌美,可是项先生的女儿?”
项缠神色一凝,轻轻拉起了那女孩的小手,道:“海公,可还记得十年前秦楚淮水之战时,独率五千楚项精兵断后,最终尽忠殒国的虞将军吗?此女即为虞将军的遗腹子。虞夫人当时身怀六甲,为避秦军追捕,在深山之中隐匿数月之久,气血尽亏,诞下女儿后不久便病重难返了。我与虞将军原有金兰之谊,她临终前便辗转托人将这孩子送到了我处。”
我与沧海公及张良都打量着那名女孩,只见她听到提及往事,面上显有戚容,但忧而仍不损其媚,姿色浴雪犹清,只令人倍增怜惜之情。
虞姑娘,她应当就是未来的虞姬了。虽然在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我便有这种预感,但得到确证,仍不免心头震动。想到这个女孩未来经历的那种命运,不禁怜惜之情更盛。
忽而又想,虞姬和吕雉命运中的第一次相遇竟然在这里,有谁能想得到呢?
--------
在十里亭稍作盘桓,一行人便向下邳城去了。我向沧海公告辞,径自去自己原定的下处。而他们也不作客套,想是多年不见,原本就有满腹话语,又加上张良这个莫测的因素,不欲为更多人闻之也是正常。
倒是初次见面的虞姬有些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道:“吕姐姐,明日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项伯伯他们明天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才不会顾上理我。”她的眼睛带着些渴求望着我,里面像是涵了一池的碧水,幽幽荡荡。
在长亭小叙之时,我才知道项缠为人重情重义,结发之妻去后,为了专心照顾虞姬,竟从此没有再娶,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多年。虞姬终究只是个孩子,纵容不缺浓浓的父爱,却也渴望着同龄人的友情。所以,在看到我这也不过十四岁,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时,她才会那么兴奋。
这时的虞姬,只是个孩子。
我轻轻摸了摸她细润的小脸,笑道:“好啊,姐姐明天会在馆驿等你,记着要让家里人送你来哦。”然后看着她灿放出一脸幸福的笑容而去。
次日,虞姬果然一早便到了我所下榻的馆驿。一身桃红的轻巧薄绸衫,像一个桃花精灵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女孩,果然有倾国倾城的潜质。
其实我倒也没什么话说,和十岁的虞姬在一起,只需倾听就够了。说话的一直是虞姬。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的家是什么样子,平时最喜欢做什么,项伯伯平时是怎么凶她的,呀,她养了一条小狗,刚养了一个月就不见了,最后在屠狗者那里找到了狗皮,害得她大哭了一场,诸如此类的小女孩心思。
我微笑的听着,不时附和一两声。“是吗?”,“这样啊。”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虞姬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姐姐啊,你是第一次来下邳吗?我陪你出去玩玩吧。”虞姬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晃着恳求,小鼻子轻轻皱了皱,“项伯伯平时都不放我出门的,要不是说来姐姐这里,恐怕我今天还得关在家里呢。”说是陪我,看来倒是她自己玩心重吧。
“好啊。”我笑着答,随即道:“下邳有河吗?姐姐带你去捉鱼吧,晚上做一道清蒸鱼给我们的小虞姬吃啊。”
虞姬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好姐姐,是捉鱼吗?我只看男孩子们捉过,他们都不和女孩子玩的,我一过去,就用水泼我赶我走。”我卟哧一笑,心道,你若再大得几岁,怕天下所有的男孩子都舍不得赶你走的。
--------
下邳果然有河。其实应该说是较大的溪流更为恰当些,河水清冽,可见得巴掌大小的小鱼儿于其中穿梭游动。河岸边桃花成林,暮春的风儿吹过,一片片花瓣悠悠荡荡落入水中,引得鱼儿们争相抢食,鱼尾拨喇喇掠起一阵水花。我牵着小美人虞姬的小手,顺着河岸而行,一路呼吸着清清的桃花香,只觉四肢百骸都愉悦到了极点。
“姐姐,就在这里捉吧。”,“姐姐,这里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