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夜,马莱塔岛以东海面,战列巡洋舰“闪雷”号舰桥,亲率炮击部队出击的东南战区舰队司令官袁锋上将,正与参谋们焦急地等待着岸上观测分队的信号。
负责为炮击部队指示目标的观测分队,由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直属的特种侦察营抽调精干人员组成,按计划于二十六日夜搭乘两艘潜艇开抵马莱塔岛近海,随后换乘划桨橡皮艇登岸。
为避免敌军察觉,在浮出海面卸载观测分队后,负责运输的潜艇就立即下潜远离了,而在预定与炮击部队联络的时间点到来之前,观测分队携带的小型无线电台也将一直保持静默,所以直到此时,谁也不能确定观测分队是否成功登陆并进入预定位置。
挂在舰桥正面舷窗上方的作战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眼看着秒针与分针接连划过一圈又一圈,气氛越来越凝重。
终于,首席作战参谋贺予廷上校忍不住向前一步,凑到袁锋耳边低声道:“司令官,已经过了联络点快一刻钟了,还是联系不上观测分队,要不要……”
不等贺参谋说完,袁锋大手一挥:“启用航空观测预案。”
袁锋口中的航空观测预案,乃是由“闪雷”号与“榛名”各弹射一架舰载水上侦察机,朝目标的大概方位投下照明弹,以便从空中为炮击部队进行目标指示。
与原计划相比,这种做法显然更容易打草惊蛇,以致丧失行动的突然性,甚至有可能第一时间暴露炮击部队的方位。
袁锋话音刚落,守候在某个传音管边的值班传令兵突然抬头大叫:“第四号瞭望哨报告,右舷三点钟方向发现火光!”
袁锋与参谋们立即举起望远镜朝右舷望去,果然在黑漆漆的背景中辨认出了一小簇微弱的火光,再努力睁大眼睛,终于识别出由一个个火点构成的“t”字——正是岸上观测分队的备用指示信号。
贺予廷最先放下望远镜:“看来是观测分队的无线电台出了问题——司令官,敌人应该也看到了这片火光。时不待我,应该立即发动炮击。”
袁锋左手拄着他的军刀,霸气侧漏地点点头:“嗯,开始吧。”
此时此刻,袁锋的炮击部队排成一字纵队,以驱逐舰文阳号、顺阳号打头,其后依次为轻巡洋舰奉华号(朝军)。战列巡洋舰闪雷号、榛名号(日军),轻巡洋舰礼华号(朝军)。以及殿后的驱逐舰真阳号、两阳号。
从特鲁克锚地到马来塔岛近海,炮击部队已经以18节的巡航速度,连续向南航进了七十五个小时,图上直线航程一千一百五十海里(约合两千一百公里),实际上由于不时采取“之”字防潜航路,实际航程超过一千三百五十海里(约合两千四百六十公里)。
即便如此,袁锋相信,他这支超袖珍版的东亚联合舰队,依然士气高涨。随时准备给岛上的“阿妹例假少爷兵”来个迎头痛击。
根据火光指示信号进行的图上作业很快得出了结果,参谋们在海图上标出了目标方位,画出了炮击航线,算出了进入与脱离炮击航线的时间点,随即将相关数据以制式口令传达到舰桥,再由信号兵以灯光信号发送给编队中的其他舰只。
在大功率电动机与巨型液压传动装置的作用下,闪雷号与榛名号的八座双联装主炮塔缓缓转向右舷。十六门三五零毫米口径主炮的五十倍径身长炮管徐徐升起,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无边的黑暗。
一起指向这黑暗的,还有安装在闪雷号与榛名号右舷炮廓中的各五门一五零毫米口径副炮,以及安装在奉华号、礼华号首尾及右舷的各五门一五零毫米口径主炮。
根据预案,编队将在距离海岸5海里(约合9.1公里)处以12节航速进入炮击航线,进行为时十五分钟的第一轮炮击。最近距离海岸不到3海里(约合5.5公里),随后向北回转,从反方向重新进入炮击航线,自左舷进行第二轮炮击。
作战钟继续滴答作响,不时被简短有力的口令打断,袁锋拄刀肃立,身后的参谋们屏息静气。昏暗的舰桥内弥漫着一种介于紧张与宿命之间的气氛。
时间到。
刹那间,舷窗外电闪雷鸣,舰桥上所有人都猛地一抖——八门三五零主炮同舷齐射的后坐力,足以令三万吨的舰体朝相反一侧瞬间偏移好几公尺。
弹道无痕,十六枚六百五十公斤重的三五零口径高爆弹,外加二十枚四十五公斤重的一五零口径高爆弹,十来秒内就掠过了十多公里的海面与陆地,几乎同时砸到了远离海岸的雨林深处。
并排绽放的炫目爆光,清晰地照映出马来塔岛中央山脉的高大轮廓,也映亮了袁锋的眼球,令他自信此行必将不负使命。
十五秒后,一五零副炮群首次单独齐射。
三十秒后,主副炮群再次同时齐射。
四十五秒后,一五零副炮群第二次单独齐射。
一分钟后,主副炮群第二次同时齐射……
短短五分钟内,袁锋炮击部队的四艘军舰,已经朝半径不过二点五公里的目标区倾泻了多达一百二十二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