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里,也下了今年的头一场雪全文阅读。
这场雪下,也不知城外那些灾民要冻死多少,可怜,或许次日收尸的顺天府能知道个准数,谁知道呢。
乾清宫东暖阁里,炭火生着,觉不到一丝寒意,可崇祯的脸色却如窗外.阴郁的天色,他看着周延儒、温体仁、何如宠、吴宗达、郑以伟、徐光启几个阁臣和兵部的堂官熊明遇,神情极是不悦。
周延儒满脸的汗水,脸色惨白,两眼死死盯着案几上的折子,那是半个时辰前,兵部送來的六百里加急文书,登州丢了。
前天朝会时,内阁和兵部还是拍着胸脯说登州固若金汤,城内粮草充足,叛军便是攻上一年也拿不下来。现在可好,这才半个月,登州便沦陷了。
崇祯是越想越气,怒目望着一众阁臣,斥道:“这可倒好,真越是想清心麻烦事越多,中原的流贼还没剿灭,登州的叛军却占了重镇,成了气候了!你们说,朕该向谁问罪!”
“臣一时失察,举荐了孙元化,臣罪该万死……”周延儒惶恐不安,身后的徐光启更是脸色苍白,当初可是他向周延儒极力主张由他学生孙元化出任登莱巡抚的。现在孙元化出了事,他这老师加推荐人没道理不被牵连。
崇祯却是不耐烦的打断周延儒,闷声道:“此事还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还是想个稳妥的法子吧!登州已经丢了,要是莱州再失,孔贼可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说到这,恨恨又道:“那个孙元化御下过宽,失于督责,几万两银子做了赌本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隐匿不报,妄想文过饰非。又调度乖张,应对失策,一心想着当好好先生,招抚宽宥,以致叛兵在山东、直隶势如破竹,连陷陵县、临邑、商河、青州、新城。好哇!如今做了人家的阶下囚,再有妙策也是无用,朝廷的脸面给他丢光了!”
孙元化是周延儒的人,现在皇上恼怒孙元化,温体仁自然是心中暗喜,但却开口为孙元化解脱道:“皇上,臣以为孙元化也是好心,想着先平定了兵变,将功赎罪,再禀报朝廷。事情走到这步,怕他也示曾料到过。”
听了这话,崇祯不由“哼”了一声,“想得倒周全!那为何却叫叛军给破了城呢!还有那个余大成,听说了兵变,竟吓得托病不出,朕严旨申饬,才不得已派了中军沈廷谕、参将陶廷鑨带兵征讨,朕何曾负他,他竟如此负朕!”
崇祯越说越气,冷不丁朝外喝道:“来人!”
听到皇爷叫,值守太监忙小跑进來,崇祯气急败坏命他道:“叫东厂把余大成扭结來京,投入诏狱!”
崇祯看來气得不轻,余大成有罪也该由兵部会同三法司审讯,押在刑部大牢,不该羁押在诏狱。可是一众阁臣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劝谏,眼看太监领旨走了。
熊明遇眼皮子更是跳得厉害,接手兵部堂官却摊上一大滩烂事,生怕有朝一日也会跟余大成一样,被盛怒之下的天子给一气投入诏狱。
崇祯兀自怒气不息,又命道:“拟旨,割去孙元化登莱巡抚之职,即日押解进京投入诏狱,登莱巡抚一职由布政使谢琏接任。”
听了这个旨意,众人咯噔一下,没人敢说话。徐光启就是想替学生分饰几句,可他是孙元化的座师,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说话,这嫌无论如何都要避的,不然被有心人参个结党,可又是犯了皇帝的大忌了。只能心中长叹一声,寻思等皇上气消了,再托人营救学生。
崇祯气着,见阁臣们哑雀无声,不由更是来气,挥手便欲叫他们都退下,省得在这添堵。
但何如宠却突然上前奏道:“皇上,陕西和中原的贼情据微臣以为,关键问题还是官兵统属不一,号令不齐造成的。臣听闻年初我天兵实驰驱贼入川之计时,总兵曹文诏、艾万年、邓玘、王承恩、杨嘉谟等人,都各自为战,不服统一调派。以至于贼兵乱窜,无法一战定乾坤。”
这一串人名听得崇祯一阵头晕,挥了挥手道:“捡重点说。”
何如宠赶紧道:“臣以为,延绥总兵曹文诏剿贼有功,又素有威望,可令其节制山陕诸将统一作战,方可顺利剿灭贼军。以免号令不一,诸军各自为战。”
崇祯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于是道:“准奏。”洪承畴去了陕西当三边总督,现在让曹文诏节制山陕两地兵马,依二人能耐,山陕贼乱当可平息一段。河南那边各路兵将都调去了,且都是大城,须臾之间失不了,崇祯稍稍定心,旋即又为登莱的事头疼了,看了看一众阁臣,问道:“孔有德这厮无法无天,难道就没人能治他?”
周延儒却出列道:“孔有德虽然叛乱,但不失为一员良将,手下兵精将猛,微臣以为对孔有德宜抚不宜剿,应遣天使前往登州,好言好语劝其重归朝廷,也可借他之手对抗东虏。”
他这话一出,温体仁当即驳道:“首辅此言差矣!对孔贼,绝不能再行招抚!”不待周延儒反应过来,便迫不及待对崇祯道:“皇上,臣以为万万不能再行招抚之策。想孔贼起事之初,兵少将微,本应早就平定,可现在却把登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