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金城郡的路上,也只有沙东连的遭遇让众人偶发感慨,越是往回走,遇到的喜事也就越多。
越过东山,进入榆中县界的时候,居然遇见了麴义的队伍,然小老虎一行人既惊且喜。麴义此时的境况很惨;身边的队伍只剩下六七百人,几乎人人衣甲破碎,满身血污。麴义本人肩上带着伤,连匹马都没有;一见到小老虎等人,来不及叙旧,就看到了队伍中大车小车,驽马无数。
麴义瞪着眼睛瞧了半天,支楞着眼神喊了一句:“给我找匹马来!”而后两眼一翻,就直挺挺地晕死过去。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着,叫人把麴义绑在马鞍上,像绑死狗一般,带回了榆中。麴义也不客气,从进了榆中县城,就一直在睡,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才刚一醒来,就嚷嚷着要吃要喝,还把小老虎等人一并找去,说是有话要说。
北宫伯玉一进麴义房里,张口就问:“麴建公,你怎么搞得那么狼狈,活像给人打劫了。听说你在氐道还跟董胖子见了一仗?”
麴义只顾忙着吃喝,活像饿死鬼投胎,北宫伯玉发问,他头也不抬,嘴里喊着肉,含含糊糊说道:“废话,要不是跟姓董的……打过……老子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
“不容易啊,你手下那么点人马,居然还敢和董胖子见阵?”李文侯啧啧称奇,“居然还没给董胖子吃了?”
麴义狠狠咬了一口肉,瞪着眼睛边嚼边说:“董胖子想吃掉我,还欠点本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通,才弄明白麴义这小二十天的去向。原来朝廷大军杀进凉州时,麴义仍奉老边之命镇守氐道城;他一边招兵买马,重整军容,一边密切注视着武都方向的李相如所部。
真要说起来,李相如的本事是远远不及麴义的,哪怕他手中的兵马比麴义多出一倍还多,也丝毫不值得麴义正眼看他一眼。可叹的是,麴建公时运不济,此阵不仅面对李相如,居然还多了一个董胖子。
董胖子何等样人?那是连老边都要忌惮三分的凉州宿将,手下又多精兵悍将;麴义麾下半数都是新募兵士,如何能与之抗衡?
麴义也是明白人,一听说董卓直冲陇西就来了,二话不说,扔下氐道城,调头就走。不料他虽是反应迅速,董胖子却也不慢;麴义前脚刚出氐道,董卓后脚就进了城。董卓麾下又多马军,一路顺着麴义去路追杀,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
麴义手下大半是步军,如何能逃过骑兵的四条腿?没奈何,麴义硬着头皮与追兵见了一仗。这一仗性命交关,麴义可谓全力以赴,还真没有辜负了他的名声;董卓的骑兵虽然悍勇,也只能与麴义打了个两败俱伤。董卓见占不到便宜,干脆收回兵马不追了——其中或许也有养寇自重的意思。
麴义千辛万苦击退董卓追兵,手下也是伤亡惨重,不敢再走大路撤退,无可奈何之下,躲入白龙江北岸的群山之中,与董卓玩起了捉迷藏。
董卓决意东撤之后,放松了对麴义的追剿,麴义倒也机灵,窥便就冲出了董军的包围,一路西逃。他此时人马稀少,又疲惫不堪,唯恐遭遇官军堵截,故而不敢走大路,只走深山小路。
再往后,就是最让麴义顿足捶胸的事情——因为深山之中消息往来不便,麴义又只顾着躲避董卓剿杀,不敢过多与外界联络,整整半个月时间都不得外界消息;他并不清楚董卓撤军的消息,更不知狄道城的李相如被王国策反的消息,只蒙着头循小路返回金城,居然和湟中义从、虎字营等各路人马都错过了。
“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快反败为胜,还追着董卓屁股打,老子就不用这么死活赶路了;好多兄弟,也不会死在半路上。”麴义说起死去的人,难得生出感伤之情,似乎连好酒好肉也没了滋味。
李文侯好心劝道:“算啦,回来就好。这么一场恶战,手下儿郎伤亡大些,也是没奈何的事情;你不是还活着么?只要你活着,将来要多少兵马没有?”
麴义猛抬头,瞪圆了眼珠子说道:“我可告诉你们,是老子在氐道拖住了董胖子好几天,使官军两路兵马不能汇合,否则陇西哪有这么容易拿回来的?你们收拾董胖子拿到的缴获,老子要分一份!”
李文侯急得当场跳起脚来:“放屁,那是老子拼死拼活夺回来的战利品,凭什么给你一份?细川河大战的时候,又没见过你?”
“去你娘的,要不是老子拖住董卓,他早该到狄道与李相如汇合了;若他们两军汇合,李相如还能投降么?你们还能收拾的了他们?”利益攸关,麴义放下为手下兄弟伤亡的感伤,尽显蛮横之色。
“你说是就是了吗……敢情这场仗不是打出来的,是由着你一张嘴说出来的?”李文侯寸步不让。两个人眼看就要起争执。成公英想劝不知从何劝起,北宫伯玉心中却委实也不想放弃到手的好处,干脆装聋作哑。
无人相劝,麴义、李文侯越说越是激动,脸红脖子粗地,眼看都要动手了。一直不吭声的小老虎一声断喝:“给他!”
怒声如虎,一室皆惊;麴义、李文侯忘了争吵,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