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与麴义的嘴皮仗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老边安排好退兵事宜,很快就散了帐。众人离去,小老虎却被老边留了下来。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看看左右无人,老边才开口说道:“虎娃,你这次回汉阳,还要带上一个人回去。”
小老虎看着老边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就是一咯噔,问道:“谁啊?”
“吾麻丫头,还能有谁?”老边笑眯眯地盯着小老虎,想看看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的反应。
小老虎不出所料,一听见疯丫头的名字立时面露苦色,有心拒绝;可是看着老边那一副明显是“笑里藏刀”的笑容,又几次不敢张口。打小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忤逆老边的意思,根本就是自找苦吃,老头子有的是办法整治自己。
想了想,小老虎还是不甘心,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要带着她呀,她就那么几百号人马,放在哪里都不顶事……”
老边一挥手打断了小老虎的话,故作惊奇地反问道:“那丫头是你媳妇,你不带着谁带着,瞧你这话,问得可怪了。”
“可是……可是……”小老虎抓耳挠腮,想寻摸出一个借口来。“可是……对了,我和成公英都走了,虎字营和英字营都不在你身边,应该留下吾麻来保护你才对。”小老虎喜滋滋地找到了一个自以为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边脸一沉,佯怒道:“你不是才说她那几百号人马不顶事的么?现放着几万大军在这里,要是都不能保护我周全,多出这几百人有什么用?”
小老虎心里叫苦不迭,深为自己失言而后悔——好端端地贬低良吾部落的兵马干什么,早知道该夸啊!
看着小老虎坐立不安的模样,老边面上淡然,肚子里都快笑抽筋了;小老虎眼下这般模样,就好像一个三尺蒙童,为了种种原因,在父母长辈面前耍着滑头;小孩子的把戏拙劣而幼稚,明明被大人一眼看穿而不自知,兀自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每每惹来长辈一阵发噱。
“行了,别瞎琢磨了!”老边一拍小老虎的虎头,拿出家长作风一锤定音;“叫你带上你就带上,哪儿那么多话?吾麻丫头不但跟你回汉阳,有机会还得回金城。将来你们总要成亲的,成亲之前,总得让你阿娘也见一见吧?”
说起边夫人,小老虎彻底没声儿了。
“走吧,陪我出去走一走。骑马骑了一天,晚上又坐了半夜,腿都肿了。”老边站起身来,朝帐外走去。
小老虎按下郁闷心思,亦步亦趋跟在老边身后。不太分明的月光下,老边身后拖出长长的黯淡影子,随着他行走的身形,在地上摇晃着。
“明天,阎进思会和你一起回去汉阳。他如今是朝廷通缉的反贼,又是个文弱书生,路上,你多照顾他一点。”
“哦,知道了。”小老虎闷闷地答道,还在为与吾麻这一路行程而烦心。
老边背着手,随意地在营中散着步,周围只有一些隐约的火光,联军将士经过一日苦战,大都已经疲累至极,躺下睡了。周围此起彼伏的,都是这一群厮杀汉子的打鼾声。这时老边才突然发觉身后小老虎的异样,闷声不乐,不像往常一样跳脱不定。
“真没出息,以后别是个怕老婆的。”老边猜到小老虎心思,暗自鄙夷。
二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竟而走到了大营寨门前。门下似乎有个人影,端立不动,不知是谁。老边就着门前点起的篝火,凝目细辨,认出竟是半途离席而去的韩文约。韩遂此时站在门下,背对着老边,一身落寞,远远地凝视着原野上的浓重墨色,不知道在一片黑暗之中,究竟能让他看到什么?
老边走到身后,韩遂已然知觉,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又继续远眺着寨门之外,久久之后才开口道:“老边,你应该……已经做好回师的准备了吧?”
“现在的情形,不回去又能如何?”老边学着韩遂的样子,将目光投向遥远空寂的黑暗。浓重的夜色,仿佛有着莫名的重量,压在两个人心头,让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喑哑深沉;内中是脱不去的忧虑。
“是啊……该回去了……”韩遂似述实叹,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他与老边并肩而立,完全没有了大帐之中那种尴尬的气氛。从小老虎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的背影,竟是如此地相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踏足三辅。”韩遂悠然叹道,“有些可惜了呀……”
老边比韩遂多了几分坦然,说道:“没有什么可惜的,如今时机不对,天时不与,人力难回,现在,确实还不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老边的话,韩遂胸中悲从中来,似乎有万千的情绪想要宣泄出来,却不知从何说起。默然半晌,一腔悲愤只化作一声长叹:“凉州人……太苦了,为什么我们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一条出路呢?老边你说天时不与,可是我们能够等到你说的天时么?”
“我不知道。”老边回答得很快,干脆得让韩遂都有些讶异;“天下已经要乱了,今时不同往日,从黄巾之乱就可以知道,确实要大乱了。所谓时机,就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