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麻的脸红得快烧起来了,好似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脸上,惶然间飘飘乎欲醉。追随她而来的数百良吾骑兵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虽是轻呼,五百人的声音聚集一处,动静可就小不了了。吾麻被一声惊醒,伸手一推,就想挣扎出来。
结果一推再推,彷如蚍蜉撼树,小老虎巍然不动,吾麻又急又气,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其实不是小老虎趁机轻薄,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缓过神来。从小到大,小老虎从未亲近过同龄女子,一直都是在王越的练武场和老边的读书房之间打转。此时骤然抱了一个温香满怀,一时间倒把他自己给懵住了;弄得一个四肢僵硬,把吾麻大小姐环抱怀中不得动弹。
直到吾麻转过身,拿马鞭在他脸上一打,小老虎这才醒过神来,慌忙撒手,看着满面通红的吾麻,手足无措。吾麻骂了一句“你混蛋”;而后理也不理小老虎,玉足一顿,扭头上马,就要加鞭离开。
吾麻心里羞愤交加,却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绪芜杂,。
以前她的父亲迷钳在世的时候,良吾部落虽然根基未稳,但是实力强大,吾麻又是迷钳掌上明珠,引得许多部落前来求亲。不过吾麻大小姐眼界太高,一个也看不上眼。后来迷钳战死,良吾部落元气大伤,原先上赶着与良吾部落攀关系的人立时翻了面皮,而那些长时间赖在良吾部落求亲之人更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虽然其中也有小老虎与她定亲的缘故,但是也不能不说是各部落太过势利,叫吾麻看清了人情冷暖。
到了后来,吾麻从哥哥吾诃子那里知道了婚约之事;小丫头不知道其父与老边定亲的真实用意,心中却不免钻了牛角尖,将老边和小老虎也看做与其他求亲者一般心思,都只为了拉拢良吾部落强大实力,并非真心实意。有了这样的心思,见面之际自然就对小老虎没有好脸色。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小老虎说话不经脑子,说的那一句浑话犹如火上浇油,彻底叫吾麻暴怒起来了:好啊,心思不纯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公然承认?既然不想,何必来结这个亲?你这么说,就是承认了这一门亲事只是为了拉拢良吾部落,与你本意不符;那也好,咱们敞开了说清楚,良吾部落不背盟约就是了,这门亲,姑奶奶正不想结呢!
女人心,海底针;吾麻大小姐一番误会,其实正说明了她外表故作大气之余,内心深处的敏感和脆弱。
吾麻打马而走,青骢马撒开四蹄狂奔,似乎也怕了暴力无礼的小老虎,只想离得他远远地。转眼间,就跑出百余步远。
坏了,那小媳妇要跑……小老虎慌了,顾不得再细细品味适才温软芬香的美妙,踩蹬上马,快马加鞭就追上去。只留下虎字营和良吾骑兵呆立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小俩口究竟闹哪样啊?
踏雪乌骓到底是千里良驹,脚力不凡,落后一百多步距离,可跑不上三里地就追了一个头尾相及。青骢马回头一望,正瞧见小老虎虎着一张脸,立时一声哀鸣,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猛然又加快了脚步。
吾麻更是不忿,挥手扬鞭,朝后边乱打,鞭鞭不离小老虎的头脸。嘴里还骂着:“你追过来干什么,混蛋,你混蛋……”小老虎只顾抬手格挡,护住了头脸,手臂上却挨了好几下;饶是他皮糙肉厚,也禁不住火辣辣地疼——吾麻大小姐这一次可是真打了。
小老虎疼得龇牙咧嘴,偏生又不敢反击。“你别走,停下,我有话跟你说……”面对吾麻大小姐,小老虎就显得嘴笨,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吾麻哪里肯听他的,手上乱鞭痛打,一边还不停催促青骢马快跑。
就这么挨打,也不是个事情啊,老边还等着自己把人接回去呢!
小老虎暗暗咬牙,双足一踢马腹,踏雪乌骓一声长嘶,奋蹄前窜,顿时与青骢马跑了一个并驾齐驱。不等吾麻反应过来,小老虎伸手一握,趁着挥鞭打来之际,将她的手腕握个正着,随即使了个巧劲往回拉。吾麻一声惊叫,不等她挣扎,就被小老虎一把拉起,从青骢马上被拉到了踏雪乌骓的背上。
等吾麻大小姐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侧坐在乌骓马的马鞍上,又被某只老虎抱了个结实。吾麻又羞又气,急怒攻心,奋力扭动挣扎着,心里想道:“你这混蛋,看我把你一起颠下马去!”
小老虎心中一惊,口中连忙道:“你别动,会摔下去的……”眼见吾麻不听劝,小老虎发一发狠,干脆双臂一拢,环住蛮腰,连她的双臂也被箍在其中。吾麻连连挣扎,奈何小老虎双臂力大,这么一发力,顿时就如铁打铜铸,哪里挣得动?
原来,小老虎这是被逼得急了,唯恐不能留下吾麻,情急之下,却想起了适才拉她下马时的情景;当时自己无意间一抱,似乎就制得那她动弹不得,眼下这丫头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发疯,好似全然听不见人言;小老虎没有办法,干脆就再抱一次好了。当然,小老虎心里想来,自己只是为了留住这丫头,完成老边的命令,不过潜意识里是不是还怀念着刚才温香满怀的曼妙,可就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