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初,汉中板楯蛮造反,断绝两川出川道路;李相如所部粮饷皆仰赖两川,如今粮道断绝,只能困守武都,短时间里无法出兵。”成公英说道这里,朝宋建等陇西出身的首领大人挤了挤眼睛;“听说粮道被断之后,李相如部下的蛮、夷部落兵马军心浮动,几乎闹出哗变。”
宋建等人心中一松,却又心里鄙薄:怎么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大喘气?老边提一句你说一句,麻利点一次说完不成么?
成公英不知道众人腹诽,转而说道:“不仅陇西无忧,武威一路官军也难以成事。我们在武威其实还有一路盟军,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
北宫伯玉突然神色一动,问道:“这一路盟军,莫非与老边家的虎崽子有关?”说话时却盯着在座的小老虎,目光中颇有些玩味。
几个知道内情的,如韩遂、李文侯都醒过神来,看着小老虎的目光就就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是良吾部落么?”李文侯耐不住性子就问了出来,“莫不是那头母老虎?”
不等成公英回答,老边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众人的猜测。
迷钳与老边相约,为吾麻和小老虎定下婚约,一开始只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口头约定。后来迷钳战死,吾诃子远迁武威,就有意无意间把这个婚约泄露了出来;这自然是吾诃子有心算计,故意将此事传扬出来,好将婚约坐实。老边浮沉半生,见识过不知多少鬼蜮人心,吾诃子这点小算盘他自然洞若观火:迷钳战死,良吾部落元气大伤,确实需要稳定人心;有了一个婚约,就等于和老边拉近了关系,有了老边的面子放在那里,也省得一些大部落趁机打良吾部的主意。
老边本就无意毁弃婚约,虽然恼于吾诃子成心算计,但是顾及与迷钳当初的交情,老边对吾诃子的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这个缘故,小老虎订婚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凉州。
北宫伯玉故意用力拍着小老虎的肩膀,活像拿刀剁着肉酱:“到底是你大舅子,不会眼睁睁就看着妹夫吃亏;这回可算帮了咱们大忙了。”
众人就看着小老虎嬉笑不已,其中一半是为了小老虎的尴尬模样,还有一半,自然是想起了那位吾麻大小姐的“赫赫声威”。那样一位小女娘,可不是谁都有福气消受的。此时难免就有人想:莫非老边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算到有朝一日需要良吾部落出兵相助,所以才早早给这虎崽子定下了婚约?
李文侯却担忧道:“迷钳兄弟战死之后,良吾部落就伤了元气,如今才过去两年光景,只怕还不能回复吧?凭良吾部落的实力,能抵挡住河西四郡联军进犯么?”
老边笑道:“文侯,你莫看小看了吾诃子,那个娃娃,心思可不小,比当年迷钳兄弟在时,更胜三分。”
“吾诃子与我家那个小崽子年纪相当,如今也还不到二十岁吧?”北宫伯玉疑道,“怎么就当得起老边你如此夸赞?”
老边笑道:“当得起,当得起,你若是知道他这两年的作为,就会知道,这个娃娃一点都不简单。不是我看不起你家瑞儿,可他们两个实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老边素来明智,大伙都佩服他博闻多识,听他如此赞誉一个年仅弱冠的少年,不由让人不生出浓重的兴趣。
“你们可知,那吾诃子初到武威,就甘词厚币,贿赂武威郡守梁书,交好各级官吏。没有一年功夫,武威上上下下,人人都说良吾部落吾诃子宽厚大方。”老边说起吾诃子来神色颇有些复杂,“后来,我等在金城举兵,也不知吾诃子那娃娃给梁书灌了什么**汤,居然就让梁书认定了他是忠于汉庭的忠贞之士,还许吾诃子募集羌胡诸部义勇之士,驻防武威、金城郡界,防范我大军北上。”
大帐之中,众人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李文侯开口道:“那岂不是说,他吾诃子可以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还不叫朝廷提防?”
老边冷笑道:“不止如此。那娃娃的心计比你我想象的可要更深一分。”老边的话语中,对吾诃子其人透出十二分的重视之意,甚至带有警惕的意味。因为这个与北宫瑞同龄的弱冠少年,行事之老辣阴狠,大大超出了他的年纪给人的印象;即便是以老边的见多识广,似吾诃子这般人物,也只见过三五人罢了,其中吾诃子还是最年轻的。
尤其是老边起兵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吾诃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手持武威郡守梁书募集义勇的政令文书,吾诃子拿着鸡毛当令箭,改募集为征召,大肆吞并武威郡内的小部落;各部落稍有不从,就被冠以意欲从贼的罪名,彻底剿灭;再用缴获所得财物,收买贿赂一些大部落首领。短短数月时光,良吾部落实力飞涨,兵力扩充了一倍有余;加上吾诃子合纵连横,收买联络的一些大部落首领,在羌胡部落中构筑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良吾部落俨然成为武威南界诸部盟主。
直到这个时候,梁书才如梦方醒,可惜良吾部落羽翼已丰,呈现尾大不掉之势。
“吾诃子已经答应,若是黄衍兵马南下,良吾部落便会出兵;如今他麾下有兵马逾万,即便不能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