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数息,尸堆突然一阵轻颤,紧接着,一只干枯瘦小的手,从里面慢慢伸了出来。
赵荀面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这通道里居然还有活着的人,要不是苏念极为敏锐,恐怕就让这人遗漏了过去。
但随后他的表情不仅未平静,反而变得更震撼,枯瘦的小手扒开四周的尸体,渐渐露出一面色蜡黄,年约十三的小脸。
这一幕,无疑再度出乎苏念和赵荀的预料,通道内其余人都已死去,只剩这一个活人,本以为会是个壮年汉子,哪知竟是个男孩。
杜傲林往这地道里输送苦力,平均是每年一次,这意味着,眼前的男孩,在这生存了恐怕有一年。
且不说那能致人于死地的极阴煞气,就是那浓郁的尸臭,到处是死尸和尸虫的恶劣环境,即便赵荀和苏念两人只是经过也难以忍受,实在难以想象,这男孩是怎么在此生存这么长时间。
男孩衣衫褴褛,从尸堆中爬出后,就满脸畏怯的站在角落,然而苏念和赵荀皆非常人,自然不会被这表象给欺骗,他们注意到,男孩看似胆小的神色下,隐藏的是一种桀骜到极致,如同孤狼一般不驯的凶厉眼神。
两人还注意到,这男孩的确是个凡人,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对于这样的人,他们显然不可能严刑逼问,只能循序渐进的询问。
“你在这多长时间?”赵荀语气温和的问,尽量不让这个孤狼般的男孩产生抵触情绪。
“十一个月。”男孩声音有点干涩,似乎是很久没说话变得有些不习惯。
赵荀听了,顿时目露惊色,侧头和苏念对视了一眼,发现苏念面色同样有所动容。男孩说的时间,正是杜傲林最后一次往这输送凡人苦力的时间,可换做别的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这么长时间,早已忘记时间的概念,这男孩竟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两人很快就注意到,在男孩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刻痕,顿时就明白一切,后者必定是每过一天在墙壁刻下一道痕迹,这样他才能清楚的记住时间。只是这样可怕的毅力,就是赵荀和苏念也感到心惊。
除此以外,还有个问题让他们无法忽视,在天狐星雨降临之前,黑石绝谷内的极阴煞气就连驭师都能杀死,这男孩呆了十一个月都没死,传出去必会引来轩然大波。
尤其是三月前,杜傲林就停止往这里输送食物和水源,其目的便是让这些凡人自生自灭,这三个月,男孩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么长的时间,你吃什么?”尽管内心已隐隐有所猜测,赵荀还是忍不住问道。
“人肉,血!”男孩低头着,话语简练而平静,好像在叙说件很平常的事。
赵荀只觉心底寒气直冒,看向这个毫无修为的男孩的眼神,充满了忌惮,这样的人,一旦从这活着出去,定是个绝世妖孽,连吃人都被视为普通事,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对方不敢做或做不到的?
苏念目光沉着,内心一片凝重,从这男孩身上,他也感受到一种无比危险的气息,对方虽然只是个凡人,可绝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遇最可怕的人。
数万的人被送到这地道,最终活下来的,却只有这男孩一个,只凭这点就可以想到他有多可怕了!
这样的人,要么毁灭,要么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否则一旦为敌,那便是一场灾难。
“你叫什么?”苏念心中一动,并未如赵荀那样温和,反而板着脸,语气透着威严。
男孩一愣,能在这活下来,他的心智岂会平庸,从赵荀的温和表现,他就知道对方不想引起自己的敌意,虽然在他们面前,自己弱小无比,但自己的价值必定让他们无法忽略。这么长时间,他早已意识到,此地的空气必定蕴含让人致命的成分,否则不会有那么人无缘无故的死掉,而自己能在这致命空气中活下来,自然会让人惊奇,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可他未料到,对方另一人,对待自己非但没有温和,还一脸威严的样子,而这威严里他又没有感觉丁点恶意,就好像是个长辈对晚辈的态度,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死去的父亲。
想都这,他的内心忍不住有所触动,虽未完全放下警惕,但眼神却不知不觉的缓和了不少,抬头道:“以前叫萧奇,现在叫萧弃。”
自双方相遇以来,这还是男孩萧弃第一次抬头,赵荀见了不由感慨,还是宗主有办法,自己唱白脸萧弃都始终无动于衷,宗主唱红脸后者反而愿意真正的搭理了。
“萧弃?”苏念眉头微拧,接着唏嘘道:“若天弃我,我心无天,世人弃我,唯不自弃,好个萧弃啊!”
萧弃身子一震,愣愣的看着苏念,他没想到,这布衣少年,竟能将自己的心声一字不差的道出,冷漠死寂的心,这一刻如冰融化。
看到萧弃这模样,苏念内心一阵感慨,赵荀的他心通实在是太变态,太好用了,这句话,实际上就是赵荀从萧弃内心读出来的。
“萧弃,我不问你为何能活着,也不问你怎么活下来的,这些你想说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