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几天班之后,吴擎宇也渐渐摸清了状况。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一个小小的物业保安大队,竟有不少门门道道。
但凡是每天讨好巴结刘经理和孔队长的保安,全都分配在最轻松的岗位,就算擅自脱岗、偷奸耍滑都没什么,可跟刘经理和孔队长不钉对的保安,不仅分配在最苦最累的岗位,而且偶有过失,就会被训得一脸的口水。
吴擎宇刚来就和段飞这个刺儿头搞在了一起,自然就被归类到刘经理和孔队长的敌对面,被连累得很惨。
这几天,黄蜻蜓来看过吴擎宇两次,不过都是在白天的时候来的,吴擎宇刚好在家补觉,小妮子每次来都会给吴擎宇买点儿蔬菜、肉类、牛奶什么的日常消耗品,顺便再给吴擎宇打扫打扫房间,做做饭之类的,贤惠得很。
期间,黄蜻蜓几次试图跟吴擎宇聊聊部队的事情,不过都没怎么深谈,而吴擎宇也没有告诉黄蜻蜓他在小区物业当保安的事情,毕竟当保安只是这个过渡期的权宜之计,也没什么可说的。
少林小子段飞自打那天晚上被吴擎宇降服之后,就一直固执的叫吴擎宇大哥,吴擎宇拒绝了几次无果后,只好认了这个小弟。
晚上十点多。
吴擎宇和段飞照常在小区内巡逻,三号楼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赶紧奔赴过去查看。
昏黄的路灯下,暗黑色的树影婆娑,只见一大群人吵吵闹闹的迎面走来,其中有男有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蒸腾而来的酒气,看这架势,怕是两帮喝醉的人在闹事啊,两人按了按别在腰间的橡胶棍,严阵以待。
“大哥,他们人多,要不要呼叫伙计支援?”段飞取下挂在腰间的对讲机向吴擎宇问道。
“先别急……我看着不像是醉酒闹事啊!”
两人越走越近,总算是看了个明白——原来人家是结婚闹喜,一对儿新人刚被亲友们押着从外面“游街示众”回来呢。
新郎官儿被打扮得很是骚气,头上戴着波浪卷假发,脸上画得花花绿绿的,上身光着,只戴了个红色的蕾丝胸\/罩,下面穿着条长裙,裙腰处还夹着根寓意明显的大香蕉,新娘子满脸羞涩的牵着新郎官儿的手,任由这群亲友瞎胡闹。
“哎妈呀,这结个婚还挺闹腾的啊!”段飞将对讲机插回腰间,啧啧感叹。
吴擎宇也看了回新鲜,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结婚,哪有这阵仗啊?
新郎官儿很是热情,瞅见了吴擎宇和段飞两人,从伴郎手里拿过一盒中华烟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两根儿,喜糖也抓了一大把,吐着酒气说:“保安同志辛苦了,兄弟我今天结婚,来,抽根喜烟、吃颗喜糖沾沾喜气儿!”
两人笑着接过喜烟和喜糖,连说:“新婚快乐!新婚快乐!”
这对新人是三号楼里的住户,一阵闹腾过后,小区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而这种历经繁闹后的平静,仿似更胜从前,整个小区里只能听见风在轻轻的吹,树叶沙沙沙的响,没有一点儿杂燥。
吴擎宇看了看手中的两根喜烟,突然很想抽一根,他在八路军时期也抽烟,只是抽得很少,不过从太行山脉出来之后还从来没有抽过。
“飞啊,把你的火用一下!”吴擎宇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伸手向段飞讨火。
“大哥,你不是不抽烟的嘛?”段飞迷惑的将打火机递了过去,他之前也给吴擎宇发过烟,可吴擎宇都没接,说是不抽,今儿晚上这是咋的?
“突然想起个人,所以想抽两口!”吴擎宇娴熟的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思绪渐渐飞回到七十多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
“砰!”
敌军的一枚迫击炮弹在吴擎宇身旁不远处炸响,方圆数米,泥土冲天,弹片横飞,吴擎宇在冲锋的路上岿然倒下,几个战友冒着枪林弹雨将他从火线抢下,急速送往附近一所简陋的战地医院。
“同志,已经没有麻醉药了,可你现在必须取出弹片,包扎伤口,请你挺住!”
手术开始。
浑身剧烈的疼痛仿似要把整个身体撕裂,吴擎宇紧咬着牙关,汗如雨下,可仍旧无法与那股剧痛抗衡,他浑身痉挛抖动,双手疯狂的凭空乱抓,整个身子仿似要燃烧起来,痛苦极了。
“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几个助手联手压制,可仍旧被吴擎宇疯狂而粗暴的挣开,形势完全失控,一个身穿白衣的女护士咬了咬嘴唇,突然上前一把将吴擎宇的脑袋紧紧的抱在怀中,而吴擎宇也顺势一把抓住女护士的胳膊,越捏越紧,越捏越紧,以此来舒缓手术中难以忍受的痛苦。
手术结束。
虚弱的吴擎宇渐渐松开了手,望着满头细汗,嘴唇已经咬破的女护士,他满心的歉疚:“对不起,刚才肯定抓疼你了!”
女护士轻轻碰了碰咬破的嘴唇,努力微笑:“没事儿,不疼!”
这个女护士叫许清怡,她是吴擎宇后来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