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沈氏和义兴周氏盘踞江南的历史至少数百年了,数百年的底蕴积累下来,隐藏的力量何等惊人可想而知。
杨奇抬头望着大管家杨宽,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笑容,轻轻道:“杨宽,薛家明摆着就是宋家的一条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孔晟这次直接将薛家抄家封门,宋宁脸上势必挂不住……传老夫的命令,阖府上下最近都闭门不出,不要掺和到孔家和宋家的争斗中去,免得惹祸上身。”
杨宽嗯了一声:“小人明白,小人会严加约束府里下人,没有要紧事,闭门不出,不要给大人惹是生非。”
杨奇神色凝重起来,“那西奚公主还在小姐那里?”
杨宽点点头:“是的,大人。西奚公主与小姐一见投缘,情投意合,这两天好得蜜里调油,以姐妹相称。”
杨奇轻叹一声,心道这孔晟少年心性难免有几分风流,突然间就冒出一个西奚公主来,难怪他迟迟不来江南提亲,原来是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不过,这年头,以他的郡王之尊,要想只纳雪若为妻,恐怕也不太可能。这西奚公主身份也是尊贵,与雪若姐妹相称,也不算辱没了我们杨家。
这个时候,杨奇其实还不知道被皇帝赐婚的还有一个纪国公主和回纥公主。而真正与孔晟有瓜葛的,实际上还有一个过去的聂初尘、现如今的史思明之女红线。只是两人因为立场不同而形同反目,暂时分道扬镳罢了。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进城,马上军卒风尘仆仆一脸的凝重和倦色,他挥舞着手里的三角令旗,口中发出嘶哑沉凝的声音:“德清急报,十万乱民谋反!”
民变!
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震动了整个江宁城。
百余年来,自大唐开国之后,江南便从无民乱。不管中原如何风云变幻,但江南一直繁盛安定。可如今却出现民乱,在民间震动之大可想而知啊。
接到急报的杨奇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江南道所属文武官员以及江宁郡守刘平山,聚集在江南处置使衙门议事。而同时派人禀报江宁郡王孔晟。
富庶江南已经很多年没有乱民起事了。即便是在中原打乱,安禄山铁骑践踏大半个大唐天下的时节,江南也平静安定如昔。但就在天下即将平定河山稳固的今日,江南这边却有号称十万的暴-民哗变,武装起事,岂能不让杨奇等江南道官员大惊失色?
杨奇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是江南藩镇,在他的职权治理地域内,出现乱-民-暴-动闹事,据悉已经攻占了德清县城,正在纠集力量准备向唐兴一线发起进攻,地方官纷纷弃城而逃,当地士绅土豪被杀的被杀、被掳走家财的掳走家财,一旦传到京城,他必将难辞其咎。至少要为之承担治理不善的责任。
皇帝怪罪下来,他第一个跑不了。
中原的叛军尤其是河东的史思明还没有完全被搞定,江南就冒出乱民起事,完全就是给朝廷添堵,皇帝的震怒是可以想象的。
而且,德清是江南两大姓之一的吴兴沈氏的根基所在,乱民在吴兴起事,沈氏恐怕……而沈氏之于江南,那就是影响力举足轻重的门阀,一旦沈氏出了问题,江南就彻底乱了。
军卒急匆匆来报:“江宁郡王驾到!”
杨奇立即率众人起身迎到了官衙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孔晟作为总领江南军政要务的钦命宣抚使,代表皇帝施行教化的郡王,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不过,孔晟的神色远远比杨奇想象中的更平静。他的平静与江南道官员武将的忧心忡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孔晟闻报后吃惊固然吃惊,却还不至于乱了分寸。因为历史的这个时间节点上,江南有一场时间跨度和人数规模庞大的农-民-暴-动,孔晟对此早有思想准备。真正让孔晟意外的是,他已经提前将袁晁安抚重用在了自己身边,却终归还是没有完全改变历史大的走向。
这说明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尽管他这个穿越者一直在努力改变时代,但他终归还是没有能力改变历史的潮流浩荡。
没有了袁晁,还有其他的农民-领-袖站出来,取代袁晁无形中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当然,可能起义的局部细节与历史上本原的袁晁起义有所不同,但性质和缘起是大差不差的——还是官方追征租调,搜括粟帛,农民不堪负担,纷起反抗。加上土地被豪门大量圈占,江南各地的流民越来越多。这吃不饱饭的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有人挑头,许以重利,流民蜂拥而至。
孔晟端坐在大堂正中,取代了杨奇的位置。杨奇屈居下首。
大堂中一片异样的沉默,刘平山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起身躬身施礼道:“郡王,使君大人,此番德清县乱民纠集谋反,急报称已经攻占了德清县城,十万乱民在德清一线烧杀掳掠无所不为,而且还有进攻唐兴和台州的迹象,事关紧急,不能迟疑了,必须要立即派兵围剿,同时向朝廷奏报!”
杨奇缓缓点头:“当然。江南民乱,事关重大,自当向朝廷急报。不过,当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