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言辞慷慨,说得张巡哑口无言,一时间固然情绪激动,但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众人都知道孔晟有些借题发挥了,张魁李丁半路伏击聂初尘肯定是基于色胆包天和报复心理,至于说通贼叛国神马的,有些夸大其词了。
可纵然明知孔晟“借题发挥”,可也无法反驳他的话。孔晟步步为营,将这顶惊天重罪的帽子给张魁李丁扣上,不要说张巡,就是虢王李巨当面,也不能轻易为之翻案。
开玩笑,在当前严峻的平叛局势前,朝廷最忌讳的就是通贼叛国。许远嘴角浮起一抹悄不可见的微笑,心道这孔晟人虽年少,但城府深沉机锋夺人,如此惊人的辩才,张巡竟然被他三两句话给死死套住,退无可退。
许远心里很清楚,这种嫌疑哪怕只是一种嫌疑,都要退避三舍不能沾染上身。若是让孔晟上奏一本,张巡以及他的麾下们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张巡这种视品节和名声比生命还重要的清臣,对这种脏水更会避之唯恐不及。
张魁死定了。许远突然觉得心内是无比的畅快,这种带有复杂情绪的畅快感,让他旋即有些汗颜。
他将睢阳的军政大权转让给张巡,是为了抗贼的大局考虑。时至今日,他必须要承认,没有张巡和他手下的这些将领浴血奋战,睢阳不可能守卫到今天,早就沦于敌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巡越来越刚愎自用大权独揽。他手下的这些将官也越来越居功自傲。虽然本质和抗贼的目标没有变。可背地里那些偷鸡摸狗欺凌百姓强抢民女之类的张巡口中的“瑕不掩瑜”的小事儿,越来越层出不穷。
许远曾经再三向张巡建议,整肃军纪,将那些害群之马清理出去。但张巡不以为然,认为“瑕不掩瑜”,当前主要是抗贼守城,不可因为“小节”乱了军心。
张巡的话当然没有什么错。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对这种“小节”的无视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纵容。时间一长,就将所部军将养成了无法无天的骄横性格,眼里只有张巡一人,将睢阳搞得表面上团结抗贼、背地里乌烟瘴气。
孔晟手里的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缓步向张巡行去。
他的气势随着一步步走来,渐渐升腾,那眼眸中的杀机越来越浓烈。不要说张巡了,就是张巡麾下那些部将所属,都能看得出孔晟对张魁二人存了必杀之念,此番。若是张巡不肯将之当场定罪,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孔晟麾下那百余陌刀军汉也手握陌刀。暗自结阵对外,神色肃杀。
张巡眼眸中掠过一丝无言的愤怒。但孔晟此番站在了公理大义上,句句诛心,若是他再坚持,必有包庇徇私的嫌疑,毕竟张魁不仅是他的部曲还是他的亲眷。
孔晟走到近前,将方天画戟噗嗤一声插入地上,脚下是坚硬的青石砖铺就,但方天画戟刺入地面如同刺入一块松软的豆腐,看得周遭睢阳属将触目惊心!
雷万春和南霁云下意识地持剑上前,护卫在了张巡的前面。
孔晟向张巡躬身下去,声音沉凝:“请中丞大人秉公执法,正纲纪安民心!”
张巡脸色阴沉了下去,浓眉一挑,他抬头凝视着孔晟,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孔晟行礼完毕,眸光清澈毫无畏惧地回望着张巡,对他眼眸中泛起的怒火视若不见。
两人对视着,场中气氛变得沉闷凝重。双方的军士都打起了十万分的警惕,做好了对战拼杀的各种准备。
良久。
张巡突然背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清冷的声音在寒风中渐渐传播了开去:“张魁李丁通贼叛逆,罪不容诛,按律当斩!南八,将此二人连同所属从贼部卒十五人,一并拿下,于城外当众斩杀,头颅悬城示众三日,正纲纪、安民心!”
张巡此言一出,在场部将都聒噪起来,有几个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分开。张巡怒视全场,一字一顿道:“尔等若是再敢滋事生非,与张魁李丁同罪,定斩不饶!”
张巡拂袖而去。
所属部曲面面相觑,抬头怒视着孔晟。孔晟冷然一笑,拔起地面上的方天画戟来抗在肩膀上,大声喝道:“中丞大人有令,谁若敢滋事生非,定斩不饶!李彪李虎,帮南八将军将张魁李丁二人拿下,押送城外斩首示众!”
……
张巡在孔晟的压力下被迫将张魁李丁等十余人斩杀,还将首级悬城示众三日,这在睢阳城里掀起了惊天的波澜。谁都明白,经此一事,孔晟与张巡派系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已经暗中势如水火不可两立。
张巡麾下的部将情绪愤慨蠢蠢欲动,但统统被张巡强力压制住。如果不是张巡的压制,恐怕登门向孔晟主动挑衅引发两方血战冲突的人将会络绎不绝。
对于孔晟超乎寻常的强势作风,雷万春和南霁云心内颇有微词。两人虽然也看张魁这些人不顺眼,也知道有些事他们做得太过分,但在当前这个形势下,在睢阳军政大军归于张巡一人之手,孔晟如此连番逼迫张巡让步,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危险的悬崖边缘。
在两人看来,今后孔晟在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