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沉默了好一会,才忧心冲冲地回答道:“这很难说,事实上,之前那十几任使徒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圣人,他们各自都有着性格上的弱点,或残忍嗜杀、或荒~淫无度、或任性妄为……但是瑕不掩瑜,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在驱除邪恶、维护正义之正途上作出的伟大贡献,话说回来,作为百年难遇、举世无双的英雄,他们……也包括你,又何必把那些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的命运放在眼里?”
听完他的话,韩冬就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就像烧沸了的开水一样翻滚不定,转来转去只剩下一个念头:“难道拥有了常人难及的超能力,就真的可以无视道德礼法、率性妄为了吗?”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思考着、回想着,连米勒先生什么时候挂掉电话也没注意到,下城医院的监控室、加油站旁边的餐厅、内华达的实验基地、天使遗产医院的停车场、也包括刚才去过的那间药房,各种残缺断臂、血光飞舞的场景,一张张扭曲变形的面孔,就像无数杂乱琐碎的电影片段一样清晰无比地浮现在眼前,各种凄惨的叫声充斥着他的耳廓,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仿佛潜藏着一只凶兽,正在暴躁地喘息着、徘徊着想要破体而出,将周围的一切统统撕成碎片。
“妮娜睡了,你要不要休息……嘿,你怎么了?”温蒂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手里拿着一床毛毯,看到垂首而坐的韩冬,还以为他连夜劳累精神不济,刚走上两步,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来,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周围环绕着幽蓝森冷的寒芒,就像昨天上午看到过的那样,声音低沉、空洞,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嘶吼:“不……别过来!”
温蒂心里一惊,双手一抖,毛毯掉到了地上,直觉告诉她,现在的韩冬很危险,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那样危险,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开,却被他眼中的烈焰寒芒所吸引,完全移不开视线,甚至机械地迈动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当她走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时,韩冬终于压制不住体内的躁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手将她压在了沙发扶手上。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温柔相拥,只有简单粗暴的侵袭和野兽一般的喘息声,温蒂觉得自己就像一叶飘在海上的独木舟,被无边无际的风暴推上浪巅、拍入深渊,这风暴降临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强大、暴虐而持久,以致于她根本听不到自已那绝望无助的呼号和渴望光明的呐喊,直到远处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这场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风暴才终于云收雨歇,而此时的她早已筋疲力尽,累成了一滩软泥。
趴在沙发上喘了半天粗气,温蒂才硬撑着快要折断的腰肢站起身来,冷冷地瞥了一眼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坐在地上的韩冬,拿过茶几上的药瓶,倒了两粒药片出来,就着半杯水咽了下去,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的睡衣,拖着疲惫的双腿慢慢向浴室走去。
被她的动作惊醒,失魂落魄的韩冬抬起头来,涩声说道:“对不起……”
“我不怪你。”沙哑的话音一出口,连温蒂自己都被吓到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而且……我也很享受。”
逃也似地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依然满面绯红的自己,温蒂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该死的,你都做了些什么?”
脱掉破烂的睡衣,拧开水龙头,温蒂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任凭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全是刚才的惊涛骇浪,身体却像被抽空了一样乏力,连根小指头都懒得抬一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直到水温渐冷,温蒂才憣然惊醒,胡乱洗了一下,拿浴巾擦干身子,从柜子里找了条干净的女式浴袍穿上,走出浴室时,下意识地朝客厅的方向瞅了一眼,见韩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她嗫嚅了下嘴唇,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推开卧室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尽可能小心地躺到床上,脑袋刚挨到枕头,就见妮娜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温蒂就觉得脸颊发烫,掩饰般地笑笑,问她:“睡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我想。”妮娜眨眨眼睛,反问道:“你呢?”
温蒂眼皮子一跳,“还好,我是成年人,体质比你强一些……”
妮娜瘪瘪嘴巴,“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温蒂大窘,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羞愧万分地问道:“你都听见了?”
“拜托,你们俩搞出来的动静那么大,隔着半个街区都能听见好不好?”妮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瞅瞅门口,又压低了嗓门问她:“他很厉害,对吧?以前你跟爸爸做的时候,从来没叫得这么大声过,而且我刚才算着时间,你们至少3个小时没有休息过。”
温蒂一滞,“你……我……”
“我知道,也能理解,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猜到她要说什么,妮娜主动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爸爸已经死了,是的,他的身体可能还活着,但正如你说的那样,那不是他,真正的他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必为此而感到自责,因为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