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然而这一夜却和昨夜一样的风平浪静,这不免让枕戈待旦的韩冬觉得有些浪费表情,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苦苦等待心仪的少女到来,她却转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那样。
之所以会生出这种略显荒谬的失落感,不是因为什么受虐倾向或是英雄主义情节,而是出于他那一向敏锐、准确的对于危险的直觉,特别是在听到那段令人不安的恐怖预言之后,那种似曾相似的宿命感便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冥冥之中正有双神秘而邪恶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只等他稍有懈怠,便会迫不及待地亮出恐怖的尖牙和利爪,毫不犹豫地将他拖进黑暗的深渊。
受这种令人不安的直觉所影响,反复回想在下城医院遭受的那场有预谋的袭击,韩冬认为那绝不是一次偶然事件,并且不会因为以艾普尔-斯蒂芬妮为首的变异僵尸的覆灭而销声匿迹,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没迎来另一波袭击,有可能是因为新的僵尸尚未完成变异,或者已经变异但未能跟上他的步伐,毕竟僵尸只有两条腿,跑得再快、再怎么不知疲惫,也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车轮——除非那些怪物依然保留着有关驾驶车辆的记忆。
为了进一步扩大这种时间或距离上的优势,早在凌晨5点,天色依然漆黑一片的时候,韩冬便发动房车离开了静寂的公园,一边沿着95号高速公路继续向南行驶,一边通过车载电台关注着最新的路况信息,“……最近两天之内,I-95公路上的车流量再创新高,从而导致车祸频发,令早已不堪重负的高速巡警和救护机构叫苦不迭,而促使民众仓皇出行的根本原因在于东岸各大城市爆发的‘吸血热'疫情,其中受影响最为严重的当属同时遭受种族冲突威胁的纽约和华盛顿特区,据最新的统计数字表明,短短4小时之内,已有将近2万市民逃离了纽约市区,特区的人口流失情况也令人担忧,虽然有关当局多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声称当前的局势已经得到基本控制,却无法从根本上消除民众的恐慌心理……”
趁着天亮之前这段时间车流比较稀少,韩冬一路狂飚突进,自北向南路经里士满,再由彼德斯堡转入5号州际高速,车流也远比95号公路上稀少,因而总共用了不到三个半小时,便穿过弗吉尼亚州,进入了北卡罗来纳州州界。
考虑到那些僵尸惧怕阳光的天性,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似乎是个更为安全的选择,不过想到每多走一公里,就能离可能的追兵多远上一分,韩冬还是决定趁当前路况良好、两州交界处车流也比较稀少时向前多赶一段路程,反正以他现在的体质,只要适当休息上几个小时便不会影响夜间驾驶,所以他只是在州界附近的一家加油站吃了顿简单的早餐,加满油之后便继续驾车向西南方向行驶。
然而好景不长,刚刚驶出不到2公里,韩冬就听到身后有警笛声响,朝倒车镜里一看,一辆高速巡逻警车正紧跟在他的车后,不断地闪着警灯示意他靠边停车。
“倒霉,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韩冬不无懊恼地拍了一下固定在中控台上的车载反雷达测速仪,虽然这一路上都在听着广播,但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错过任何一次测速警示,这都会被巡警盯上,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玩意坏了,二是巡警擅自更改了雷达测速时使用的波段。
虽然被莫名其妙地截停了下来,韩冬却不是太过担心,由于“老北州(北卡罗莱纳州的别称,以显示其作为最早加入合众国的13个州之一的老资历)”中西部高地山区的风力比较大,他刚才的时速并没有超过7英里,而反测速仪器本身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美国民众曾联名将几个禁售该类仪器的州政府告上法庭,而最高法院的裁决结果是政府违法干预民众自由,甚至在警局擅自更改雷达频段以图骗过该仪器时判决其开出的超速罚单无效,勒令警局取消罚单并追加赔偿,直接导致好几个警局因此而宣告破产。
相对可能收到的罚单而言,韩冬真正担心的是车上携带的巨额现金,对于这个过度依赖信用消费的社会来说,几千、上万元现金就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巨款了,像他这样带着将近3万元现金出门,很容易被警方当作药贩子或枪贩子来看待,不过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时,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没有搭档以及警犬的协助,对方应该发现不了他藏在床垫里的钞票。
点了几下刹车,降低车速并将房车停在路边的紧急停车带上,韩冬双手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名身穿卡其色高速巡警制服、外套棕色皮夹克的白人巡警一步步向这边走来,注意到其右侧腰间的枪套搭扣没有系上,他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为防万一,他垂下右手,不动声色地松开安全带,并赶在对方走到车门旁边之前将手放回到了方向盘上。
戴着咖啡色墨镜,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巡警走到驾驶室前,抬手敲敲留着一条缝的车窗,“上午好,先生。”
“上午好。”仔细瞅瞅对方胸前的警徽,韩冬降下车窗问道:“我惹上什么麻烦了吗,警官?”
“别紧张,只是例行检查。”白人巡警弯下腰,朝驾驶室里扫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