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呆呆地捧着这块充满生命气息的皮革,聆听着它的呢喃和自己的心跳,直到听见远处传来的动静时,他才如噩梦初醒般艰难地回过神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并抬头朝入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走下台阶,依稀能分辨出走在最前面的是艾玛,伊凡和乔恩斯其次,汉诺和费舍尔则相互搀扶着走在最后。
韩冬垂下眼皮,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垫着皮革捻起那柄断剑,细心地一层层包好,借着石桌的掩饰,不动声色地将它塞进了贴胸的口袋里。
他一向不是个贪图小便宜的人,当然也没有瞒着队友私藏战利品的想法,只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和他本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宿命般的神秘联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艾玛等人拿着武器,小心谨慎地穿过遍地尸骸的宫殿,来到那张巨大的石桌前时,韩冬正大马金刀地坐在王座上,左脚踩着尸鬼首领的头骨,嘴里叼着一支皱巴巴的雪茄,在悠然自得地喷云吐雾。
“你做到了!你这婊砸养的,你做到了,你杀了它!”不等艾玛开口,乔恩斯就从她身边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韩冬,语无伦次地又笑又叫:“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得说:干得漂亮,伙计,干得真他妈漂亮!我喜欢你,不,我崇拜你!”
“噢~”被压到胸口的断骨,韩冬痛苦地叫了起来:“如果我对你说,我他妈现在都快吓尿了,你还会继续崇拜我吗?”
“抱歉,伙计,我不是有意的。”乔恩斯一脸歉然地松开他,转过身来看着队友们,指着韩冬大声宣布道:“嘿,伙计们,这家伙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他是个英雄,一个他妈不折不扣的英雄,我说的对吗?”
“或许,但如果你再不把那只臭脚从它头上拿开的话,你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英雄,我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呢,这简直就是犯罪!”伊凡走上前去,踢开韩冬的左脚,如获至宝般地将那颗头骨捧了起来,随即向他伸出右手,“不过说真的,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同时也赢得了我的尊敬,伙计!”
“谢谢。”韩冬苦笑着向他举起血迹斑斑的右手示意,伊凡理解地笑笑,握住他的左手,用力捏了一下,然后看向面色不虞的艾玛,“轮到你了,女士。”
“哦,那可真是‘谢谢’了!”艾玛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她走到韩冬面前,握住他的右手腕,尽可能轻地将缠在他手掌上的围巾拆下来,“身上还有别的伤势吗,有没有疼得特别厉害的地方?”
韩冬挑挑眉头,“或许你应该问我身上还有哪块地方是完好的?”
艾玛不失妩媚地瞟了他一眼,打开她那只从不离身的小金属箱,用碘酒帮他清洗过伤口之后,又拿出一个防狼喷剂似的小玩意,分别在他的掌心和指节上喷了些无色透明的溶液,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那些液体很快就风干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牢牢地覆盖在伤口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多长了一层皮肤。
“隐形皮肤(氰基丙烯酸辛脂,一种用于外伤急救的液体绷带)?”伊凡难以置信地叫了起来:“既然你手头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还要给我缝针?”
“那是因为我携带的数量十分有限。”艾玛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欢你。”
“我就知道!”伊凡郁闷地翻了个白眼,“可是作为临时战地医生,你不应该对所有伤员都一视同仁吗?”
艾玛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抱歉,不过我记得好像某人的绰号就叫医生?”
伊凡被她噎得无话可说,抬眼看到正在旁边兴灾乐祸的乔恩斯,正好把气撒到他身上:“滚过来,小子,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乔恩斯一脸警惕地走过来,“我警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要知道,这些伤可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啊,我要杀了你!”
这时,汉诺也在费舍尔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韩冬面前,“嘿,伙计,干得不错,要知道,我们差一点就放弃你了,关于这个,我很抱歉。”
韩冬微微摇头,“不需要道歉,头儿,换成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在个人与团队之间,我们总是要争取最大利益,并尽可能地将风险降到最低,不是吗?
汉诺赞赏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对于你所作的一切,我很感激,韩,我是认真的。”费舍尔指了指韩冬,扭头问汉诺:“另外,头儿,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既然说到这个……”汉诺向韩伸出右手,并发出正式邀请:“虽然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很荣幸地代表大家,欢迎你加入‘斗牛犬’!”
对于丢掉了退休金和医疗保险,同时也很难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从而不得不靠打地下拳赛谋生的韩冬来说,能得到这些行家的认可并获得一份长期雇佣合同,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在经历了一场诡异而惊心动魄的战斗之后,他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所以他只是反过左手,握住汉诺的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