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城乃天险,末将暂未想到对策,末将不知。”秦郢眼底闪烁,却也始终低着头。
“哦?”刀削般无情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笑意。“本王在死亡之海中遇到了些趣事,当日随将军一起追击敌军的将士皆葬生沙漠之中,他们本该是叱咤疆场的铁血男儿,却不想只成了黄沙中的一具枯骨,将军午夜梦回时,可还安眠?”
“此事是末将失察,当日若非末将误中敌军奸计,亦不会入得那死亡之海,更不会让兄弟们罔失了性命。”
“罔失?”姬云翊冷眸轻撇,语意少了邪魅,却也多了几分森然无情。“罔顾一战功成万骨枯,男儿从军,人人都是刀剑浴血,九死一生,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可若是冤魂枉鬼,那又该谁人来负责呢?”
“王爷此话何意。”秦郢微顿,深思般般的眸却也缓缓抬起,望向那双黑眸,即便只是这样的对视,亦让他背脊一颤,避开了视线。
姬云翊深眸一抬,撩开衣摆却也倚身靠于木椅之上。周身似散发出迫人的威严。“那些将士皆只有一处致命伤,皆在喉部,秦将军难道是想告诉本王,你们是被一人所伤?”
秦郢跪在地上,背脊直直挺着,虽面色强制镇定,可背脊已是一抹冷汗。“末将无能。”
“你不是无能,我军在防范森严的情况下军粮草亦能被烧,而幽门关森严,敌军又对我军的部署如此了解,这里,倒少不了秦将军的功劳。”
“粮草被烧,乃陈瑜投敌所致,幽门关遇袭一事是末将失职,末将甘受惩罚。”
“是吗?可不巧,本王却见到陈瑜了。”凉薄开口,姬云翊笑意凝在唇角,愈发寒盛。
他宽袖摇曳,一步一步走到了跟前,长眉一挑,身一屈,不紧不慢道:“将军可愿见见他?”
秦郢面色廖白,鼻下喘着粗气,却始终不敢抬眸,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末将……”
“陈瑜是将军旧将,想来是愿意一见的,沫非。”薄凉之声再次传来,只一瞬间,一抹玄色的身影便也撩开帐帘疾步走了进来,而他身后的两名将士却抬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单,从弧度都形状,亦能看出躺在上面的是一个人。
担架应声而落,直直落在了秦郢面前,沫非自秦郢身旁走过,眼底亦多了份冷意,抬手撩开了白单,一股恶臭之气却也袭入整个帐中。
死者已死多日,有腐蚀之状,但因天气并非夏日,所以还能看出人的相貌,尸体身上有不少泥土,俨然死后被人埋过,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失踪的叛将,陈瑜。
秦郢脸色煞白,神色却极力想做到坦然。“末将素来待他不错,却不想他即通敌叛国,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也是他应得的。”
姬云翊并不着急,薄唇勾起一抹魅邪笑意。“本王还未言什么,将军着急什么,沫非,你来说罢。”
“是。”沫非恭敬抱拳,眸光撇了一眼秦郢,这才道:“尸体是在厝城一荒旧之地发现的,被埋数日,仵作得出死者是再十几日之前被人杀害,而那时,恰好与粮草被烧的时日吻合。”
秦郢脸色不辨,可紧握成拳的手掌心亦是冷汗。
沫非并未理会,只继续道:“这道伤口左浅右深,凶手若不是左撇子,那必定是自陈瑜身后下手,才会造成此种情形,而从伤口划痕的走势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大些,而陈瑜是军中老将,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那么能悄无声息自身后置他于死地,若非武功高出他数倍便是他非常熟悉之人。”
“的确是熟悉之人,可不知秦将军,背主叛国,你又是如何敢冒如此之风险的?”没有立刻说话,姬云翊唇角轻轻下弯,形成一个薄凉的弧度。
“末将并不知殿下是何意。”
“你自永熙十五年入军,边疆评判,赤炎大战,十年来,虽为人呆板了些,可居功至伟。”轻飘飘的声音从脑袋上传来,凉薄入骨,姬云翊冷着双眸,没有了半丝笑意。“你虽是久经沙场之人,却也该对本王有所了解,本王虽生性喜杀戮,却也不屑冤枉任何一人,沫非,带人来。”
秦郢眼神闪烁不定,他脸上慢慢显出惊怕的神色,却不多言半句。
沫非应命,不过片刻,带上两名士兵,一名军医。
那两名士兵皆是厝城将士,亦正是当日随秦郢追击敌军之人,俩人都有伤在身,却还是行礼跪地。
“秦将军记性不好,你们可提醒他一番。”
其中一名士兵撑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他看了看秦郢,大声说道:“当日,我等随将军追敌,却不想误入死亡之海,皆是却也有十几人策马而来,他们衣着怪异,却也不像是桑人士,到像是久居沙漠之中。”
“当时我们亦结对敌之阵,可自身后,却有冷剑袭来,将军,这你要如何解释?”
另外一名士兵伤的重些,若不是两名将士搀扶着,几乎不能站立,神情却极为愤慨:“秦将军,你该记得我的,我在你将下为军数年,却未想到当年我一直心生敬意的将军如今却令我如此心寒。”